他就开始头昏耳鸣,丹田不稳,灵魂带着一种摇晃感,仿佛要从躯壳中飞出来,差点想呕血三升,表演个神魂撕裂。
白芙蓉的话,他听到了,心中狂躁而疑问,但是现在连稳住声音都需要费力,也只能紧绷住身体,稍待片刻再去逼问白芙蓉刚才的话了。
眼看着城墙前出现了一个不大不小的透明漩涡,阴国师眼前开始模糊,撕裂感更强了,脸色忽青忽白,白芙蓉心中叹口气,思忖看来来人她猜对了。
人影从漩涡中浮现,一个黑衣青年出现,高鼻深目,神情阴冷,面目依稀能辩出是阴三峤,但是——
白芙蓉:卧槽!小乔什么时候长这么大了!
透明漩涡一消失,阴三峤跨出来一步,登时跪地吐了口血,对比着阴国师承受着神魂撕裂的痛苦却依旧站得住脚,两人高下立判。
阴国师忍住口腔里的血喝道:“来者何人!”
阴三峤的声音像是从肺里磨出来的,嘴唇张开血就往外流,滴在地上,“豫州星际酒馆人。”
阴国师:“……”
阴国师心头一跳,觉得这回答差点让他心脏蹦出喉咙,顿时一口血也喷出来。
一个酒馆伙计。
白芙蓉:“……”
白掌柜见到故人自然是一把辛酸泪,但是看着两人比着喷血的样子,实在是什么情怀都没有了——
她骂了一句,掏出醉长安神酒,先冲过去扶起阴三峤,摸摸伙计小哥的脸,扶他饮酒,阴三峤盯着白芙蓉的脸,满嘴血的说:“终于找到你了,小掌柜。”
白芙蓉听的心一酸,差点眼泪掉下来,勉强笑了笑,抱住阴三峤:“对,小乔最能干了。”
“掌柜跑丢了,你也能找回来。”
阴三峤被逗笑了,肌肉拉扯的剧痛很快让他停止了笑声,酒碗中透明的酒水被他口腔染成了一片深红。
阴三峤还是个年轻的玄武,这事儿白芙蓉一直知道。
操纵时空漩涡会有多大的风险,这不是个难猜的事情,就算白芙蓉是个常识智障也知道。
单看不同时空的玄武相遇,两人一见面即互相反弹重伤的模样来看,阴三峤付出的代价一定不小。
眼泪在白芙蓉眼眶里打转,她吸口气,忍了下来,和阴三峤嘱咐两声,扶他站好,才走过来将另一坛醉长安递给阴国师。
阴国师干脆接过,三两口饮尽,将酒坛子一摔,几个呼吸的功夫,脸色就好转了。
白芙蓉后退几步,警惕望着阴国师,将阴三峤挡在身后。
都这会儿了,阴国师要还猜不出面前这黑皮小子是谁,他就是个沙雕。
“唐末的玄武?”阴国师问道,竖瞳带着蛇类的冷毒,上下刀子似的剐阴三峤。
白芙蓉一把拦住要回答的阴少年,正色道:“正是。”
“这是我酒馆的伙计,刚才冒犯国师了,对不住。”
说完,代替阴三峤鞠了个躬。
阴三峤伸手拉住白芙蓉,将小掌柜的手攥在手掌里,眼神死死盯住国师。
那眼神,就像是幼崽护食。
或者毒蛇偷着了鸡蛋。
我这个第三人,实在是有点‘亮’。
阴国师忽然就心中滋生了这奇怪想法,他吸口气,心道醉长安果然是疗伤圣药,出口的话带上了点难得的笑意:“别紧张,白掌柜。”
“我能对我的下一世做什么?”
“伤害他我也不好受。”
“保护家人这没错,但是要分得清敌我。”
白芙蓉还没回答,阴三峤就冷言冷语开口:“她当然分得清。”
“我更分得清。”
阴国师:“……”
阴国师有点好奇:“你一个玄武后辈,为何对我敌意这么大?”难以理解。
阴三峤冷笑几声,没回答,喝了醉长安内伤皆愈能站的住了也不见他站好,没骨头似的靠着白芙蓉,辛苦白掌柜一个小矮挫还得扶着高她半头的伙计。
敌意大?
当然敌意大。
且先不说阴国师随便乱丢的沙雕神器归云镜让白芙蓉有家不能回,将她陷害至此,单说阴三峤继承的记忆中,阴国师那似是而非对于白芙蓉的情愫,就能让小龟蛇喝上三缸醋。
怪不得传承记忆中,总会出现金石蒙面人呢。
合着根本就是穿梭了一方时空,一人活在两处时间。
这事情豁然开朗,阴三峤不觉得通透舒坦,他只觉得满腔悲愤和怒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