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撒手西去。
杨氏边喃喃念叨李氏的好处,边感慨苍天无眼,更是满口夸赞贾琏孝顺懂事。言下之意,李氏早丧,只得一女傍身,若非贾琏主动当起孝子,她有意让自家儿子、孙儿作眉娘的孝子贤孙。
王夫人却颇不耐烦。见孙绍祖母子前来,正要借机抽身。哪知一旁站立的刘氏听得杨氏言语,如大梦初醒,忙拉过正一心研究自己身上新衣服的孙绍祖,凑到王夫人鼻前,满脸堆笑地说道:“敢叫二奶奶知晓,妹妹和李姨娘虽是远方表亲,可犬子孙绍祖打小跟他小姨亲近。李姨娘生前——”
似是为了增加她话语的可信度,刘氏故意掏出手帕擦了擦眼角,做痛心疾首状,接道:“李姨娘生前早就说过,想认犬子做义子。实在不行,将来她生了女儿,许给犬子,凑做一对,到底成全她二人一场母子情分。”
此话一出,杨氏、贾琏并迎春都愣得一愣,迎春更是气得目眦欲裂,柳眉倒竖。难不成上一世父亲将自己嫁给孙绍祖那厮除了因为五千两银子,还和今日这番话有关?
迎春只在心中疑得一疑,便否定了这个念头。她虽只见过生母一面,但从李氏的言行举止和贾府众人对她的态度来看,李氏绝不会说出这等混账话。
且知,女儿家名节至关重要,口头婚约、指腹为婚可不是一句玩笑话。何况,李氏和孙绍祖本已有姨甥关系,何必多此一举非要做什么母子。而且还在李氏待字闺中时提起,简直荒唐至极。
迎春重生,生母便亡,人在襁褓,口不能言,只能任凭孙绍祖母子将脏水泼到自己身上,一筹莫展。想到今生还要落入孙家那种狼窝,迎春急得眼泪滚滚而落。
彼时林之孝家的正安排下人随贾母等人出去迎接尚书夫人,迎春又是无声流泪,便未曾注意。贾琏因有连环计对付孙绍祖母子,故而时刻关注着他二人动静。
初初听见刘氏之言,贾琏简直不敢置信。如此明目张胆伪造逝者遗言,更是信口开河,上嘴皮一碰下嘴皮便毁了一位国公小姐的清誉,实在该打!
贾琏忍不住便要冲到刘氏面前,好生跟她理论一番。却见王夫人只是眉头轻蹙,不发一语。倒是旁立杨氏脸色大变,几番欲言又止,只因见刘氏衣着华丽,不明其身份,未敢擅自开口。
偏巧这会子兵部尚书夫人宛平郡主前来吊唁。贾敏陪着贾母上前迎客,一时均不在堂上,自然未听见这番言语,也给了王夫人弄权的余地。
贾琏不由冷笑一声。有二婶这个“和事佬”在此,他就算揪住刘氏的错处,也能被王夫人以死者为大、来者是客等诸多理由搪塞过去。
“哼,你既不仁,休怪我不义。”贾琏暗下决心,抬头向观言看去,果见观言对他一点头,示意万事俱备,让他等着看好戏。
贾琏所幸让下人搬了锦墩,好整以暇地坐着看二人蹦跶。
刘氏一时性急,作亲的话脱口而出,一眼瞅见杨氏脸色,方知不妥。适才王夫人已告诉她,李姨娘恰好生了个闺女,如此一来……
无奈,贪心不足蛇吞象。刘氏虽知她出言无状,冒犯了迎春,但见王夫人沉默不语,似有默许之状,故意装作不觉,干脆将错就错。心下暗忖,若能因此成就祖儿和国公府二小姐的婚事,以后她家儿子的前程还有何可虑!
刘氏自个如意算盘打得噼啪作响,王夫人却知迎春的婚事她自然做不得主。但是能给大房找些不痛快,她亦乐见其成,便故意不言语。刘氏一见,以为是默许了她的言论,便打蛇随棍上,大着胆子说道:“依妹妹看,琏哥儿一个人做孝子,实在太辛苦。不如让犬子代劳?”
杨氏越听刘氏的话越不像,忍不住插言道:“这位姐姐此话何来?敢问姐姐和李姨娘是何关系,怎得……”
杨氏话未说完,刘氏身后满头大汗的孙绍祖突然一声怪叫,三两步冲到灵堂门口,倚着门廊柱,上上下下蹭个不休。
众人都被孙绍祖突来的举动吓了一跳,均是一头雾水。刘氏见了孙绍祖举动,不知为何,也觉得浑身瘙痒起来。
原来,孙绍祖自打穿上观言拿给他的贾琏的旧衣裳,就被那衣服柔滑的面料和服侍他穿衣的丫鬟迷了眼。一路行来,更是不住在身上东摸摸西摸摸。见着路过的漂亮丫鬟,孙绍祖便挺胸抬头大步前行,自以为龙行虎步,甩出刘氏并观言等人好远。
却不知,观言在贾琏示意下,早在孙绍祖母子二人的衣服上洒满痒痒粉和一种祛臭散。那祛臭散本用作祛除狐臭之人腋下怪味,和痒痒粉都是寻常之物。
但是当两者混用,就会产生一股奇臭,比狐臭更甚,偏偏中招者初时浑然不觉,出汗之后慢慢浑身瘙痒,皮肤接触药粉的地方便会爬满红疹斑点。至此奇臭便渐渐散开,闻者欲呕。
此症状和时下京城流行的一种传~染~病烂疮症一般无二。烂疮症与汗液和皮肤浊物有关。
富贵人家每日香汤沐浴,自然无此烦扰。贫苦百姓却多受其苦。
且该病一旦感染,无药可医,必须集齐三十六种药引撒到盛京的硫磺汤池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