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上静的好似只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温浅想要走快些,从这里走到手术室的那条路对她来说很煎熬,可脚下像是灌了铅,偏生走不快。
霍聿深微眯起狭长的凤眼,深邃的眸底透不出一丝情绪,他的视线落在慢慢走远的温浅身上。
温浅的个子不算矮,虽然瘦可她的肩膀却不狭窄,背脊挺的很直,就算是最落魄的时候,她也始终保持这样一份姿态。
她说,霍聿深,你娶我吧。
她说,你不讨厌我的人,也不讨厌我的身体,我肚子里的孩子还是你的。
她说,想证明自己不是非一人不可,娶我吧,这是最好的方式。
她说,霍聿深,所有的骂名我来背……
好似这些话还在他的耳边回荡,可收回思绪再抬眼时,温浅已经走远。
……
手术室外
温浅一路走到这里其实想了很多,甚至也有想不通,自己为什么刚才要说出那些话。
娶她?
凭什么。
到底是在作践她自己,还是在羞辱那位高高在上的霍先生?
凭着他平日里对小六的态度,就能看得出来,五年前的那桩事情和因为那件事情而多出来的孩子,对霍聿深来说是人生的污点。
是一段想要抹去的干干净净的污点。
温浅的唇边露出了一抹嘲讽的弧度,她的前半生真是可笑而荒唐,同样的事情竟然要经历两遍。
她甚至在想,倘若哪天霍聿深知道了她就是霍如愿,不是同名同姓的人,而是真真实实曾经生活在霍家老宅里管家领养的孙女,到时候他又是作何感想?
同样也会觉得荒唐可笑吧。
当走进手术室的那刻,温浅就不再多想,徒添烦扰。
她知道这种手术一般是不会有痛苦,不像曾经在她什么都不算太懂的年纪,生下那个孩子。
温浅在床上躺下,麻醉师手里拿着一根针管,她知道接下来的事情会发生的很快。
她闭上眼睛。
周遭很静,听不到一丝声音,不知道是麻醉药已经打下,或者是因为心理作用,温浅觉得自己的五感好似消失了般。
须臾间,她耳边传来一阵声响,好像是手术室里来了人。
温浅不管这些,只是在心里默默数数,算着要数到什么时候才能结束。
医生听了来人的传话,神情松懈下来,而后低头看着闭上眼睛的温浅,摘下口罩,拍了拍她的肩膀说:“温小姐,手术不做了。”
温浅听到这话时以为是错觉,睁开眼睛,莫名其妙的有眼泪顺着眼角滑落到鬓角,而后隐没于发间。
她侧过脸,似是不想让人看见她眼底的脆弱。
……
夏末的风不再像先前那样让人烦躁,尤其是到了夜晚,吹在身上甚至有些凉意。
温浅一眼就看到了医院大楼外截然而立的颀长身影。
他的指尖有明灭的烟头光亮,不用走近,仿佛就能透过那青白缭绕的烟雾闻到他身上清苦的烟草气息。
霍聿深见她走来,随手灭了烟。
“我能认为,你在考虑我的提议?”温浅走到他面前,唇边带着轻缓的弧度,然不见在片刻之前在手术室内的那种无助和脆弱。
“离开这里再说。”言罢,霍聿深转身向一旁的停车场走去,留给温浅的依旧是背影。
不过这次,温浅快步跟了上去。
一路上,两人都没再说话。
车速也不像来时疯狂的快,沿着公路匀速行驶。
霍聿深的手机一直在震,而他像没听见似的,连个视线的余光都没给。
手机上明灭交错的灯光打在他深邃硬朗的脸上,更显出了几分莫测的意味来。
温浅不用想大概也知道这接连不断呼进来的电话是因为什么,无非就是他的家人,或者那位被他抛下的‘新婚妻子’。
大概是不耐烦了,霍聿深微蹙着眉,直接把手机关机随意地丢在一旁。
重归于一片死寂。
男人启唇,声线低缓沉冷:“那份光盘母带在哪?”
“就是给你的那份。我没刻录,也没复制,也没存在手机里随时准备发给媒体。”温浅实话实说,本来那就是急中生智想出的办法,她没有那么变态的兴趣留着那东西。
闻言,霍聿深反倒是轻笑,语调微凉:“哪里学来的这一套?”
“被逼急了。”温浅听着他的语气也不像是打算秋后算账,心里的压抑渐渐消散了几分。
“你带我去哪里?”
男人不置可否,到了一个红灯处,他停下车目光转向她这边,“既然有胆子威胁我,还会怕?”
温浅抿紧唇,要说怕的话,相比于宋修颐那个疯子,霍聿深的三观比他要正常多了。
不多久,车子驶上了高速。
沉沉的夜幕下,狭小的空间里铺天盖地的都是属于霍聿深的气息,温浅提了一天的心依旧不敢放松。
车子最终停下时,温浅的耳畔好似听到了海潮的声音。
空气中仿佛有着淡淡的水汽,她抬眼望去,果然是一片海域。
在夜幕下平静而又暗潮汹涌。
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