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玄女说完,手指在面前的堪舆图上点了点。
“当初他们怂恿法修推演天机,就是为了寻找成事的机会……也就是说,我们对面的不管是什么,都是一群想活的人。”
“想活的人没什么可怕的,真正可怕的是不想活的,”九天玄女的眼中异闪连连,“我知道咱们之间的信任很微薄,可接下来的每一步,你们都要照我说的走。”
“第一步,由白恬潜入仙界,碧霞元君这些年在仙界一直活跃,加上确实被玉帝派遣下界,就算晚点回去,也不会引起怀疑。”
“第二步,凭借着道种之间的感应,找到一名持有人并借助他的力量接引其他人,这个人到时候会自动送上门,至于到底是谁,还是请容我先卖个关子吧。”
“第三步,也是最重要的一步……”玄女拖长了尾音,“你们要自相残杀,因为对方不会仅有一颗道种,而我们持有的三颗则太过分散,真正对阵必然会陷入不利的境地,不仅如此,分散的道种还会招致觊觎,既然如此,就干脆将所有道种集中在一人身上,虽说增强不了力量,也好过对战时遭遇对方的数量压制……”
第一、第二、第三……
迄今为止,阿恬的每一步都按照玄女的预设去走,现在,她终于走到了最关键的部分。
“第四步,一口气吞掉对方!”
玄女的眼睛在说这句话时亮的惊人,恐怕就连她本人都不清楚,唯有这种时候,她才鲜活艳丽的令人舍不得眨眼,哪怕她一直痛恨自己的职责和命运。
阿恬的手很稳,任谁也看不出来她现在几近虚脱。
梼杌依然在咆哮,只不过声音越来越虚弱。
“你一会儿准头得好点,”徐世暄的声线有些发颤,这是他强弩之末的证明,“对着后心来,我跟姓白的可不一样,被你来一剑可就真要去见阎王爷了,可千万别让我太痛啊。”
“你见不到阎王爷,”阿恬说道,“见酆都大帝倒是没问题。”
“得了吧,酆都那个老小子……”徐世暄有些头痛的皱起眉,嘴里碎碎念,“我真的是……啊!”
他眼睛睁的极大,双手死死的嵌进了梼杌獠牙里,被劈开的指甲与碎掉的獠牙表层混在一起,被手指尖流出的血液掩盖,漆黑的剑刃从他的左心口穿出,直直刺进了梼杌的体内,引得野兽发出了惨叫。
就像他要求的那样,阿恬的动作很快,快的让他都有些反应不过来。
连最后一丝力气都被吸走的梼杌颓然倒地,连带着徐世暄也一下子跪在了地上,他感受着体内的道种都随着伤口一个接一个的向着阿恬方向蹦去,嘴角无力的勾了勾,扯出了一抹略带欣慰的笑容。
“白师妹,我真的觉得你和姓白的很合适啊……你们俩日后办酒,一定要给我烧一张请柬……”
徐世暄没有得到回答,在他看不到的地方,身体里骤然涌入了整整十一颗道种的阿恬在无声的抽搐着,她的肌肤在一片片裂开,只是裂纹下面的不是暗红色的肌理而是明黄色的涛流。
没有人知道这有多疼,阿恬抬起手狠狠的砸了一下地,地面被她这一拳直接砸出了一道裂纹,而不断滴落在地的,则是顺着她脸颊淌下的冷汗。
适应是个漫长的过程,等到她恢复了最基本的行动力,梼杌怒睁的眼睛已经失去了神采,四肢无力的垂在地上,显然已经死去多时。相比之下,跪坐在地的徐世暄则维持了难得的体面,只见他微微垂着头,双手依然保持着禁锢獠牙的动作,阿恬甚至能想象到他脸上的表情,满不在乎中有带了点志得意满。
她伸出手轻轻罩在了徐世暄的脸上,手掌向下一划,帮他闭上了眼睛,再抬起头时,就觉得整个视野焕然一新。
压在心头的紧张和紧迫被一扫而空,阿恬能够鲜明的感觉到周围有什么东西正在呼唤着自己,令她体内的十四颗道种一齐蠢蠢欲动——还有道种持有人呆在这附近,而且对方的数量要远逊于她。
两三下跑回白心离身侧,她一边抱起了陷入昏迷的大师兄的上半身护住,一边向着感应到的方向眺望,在一个个神情惶恐的仙人里,准确无误的锁定了一名不太起眼的青年。
不太起眼的意思是:他长相英俊,却又没有让人一见难忘,他文质彬彬,却也没法见之忘俗,他身穿一件青色的长衫,腰间别着竹笛,硬要说的话,他倒是与木德星君神似形不似。
然而,真正吸引阿恬注意力的完全不是他的长相和作派,甚至不是他身体里传来的隐隐吸引力,而是站在他身后的女人。
在白心离他们到达仙界时就趁乱逃走的九天玄女不知何时出现在了青年的背后,她无声无息的随着青年移动,躲避着其他人的目光,像是盯上猎物的毒蛇,随时蓄势待发。
在发现阿恬的视线后,她抬起了手,食指压在嘴唇上,正是一个“嘘”的手势,做完手势之后,她嫣红的嘴唇轻启:
“合、作、愉、快。”
九天玄女对着阿恬无声的说道,嘴角的笑容甜蜜的像是坠入爱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