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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方带着陈易生,借了一辆踏板车,开到太湖大道上,夏夜懒风,太湖边停了一溜的私家车摩托车,甚至还有不少共享单车,都是市民或游客出来纳凉的。
两人停了车,沿着堤岸走下去,十五的月亮银盘一样挂在碧空中,一丝云都没有,太湖如镜,两岸垂柳在景观灯光的照耀下拉了一道绿幕,不远处传来孩子的笑闹声。
走得远了,渐渐无人,前方的芦苇荡微微轻摆,离芦花漫天的季节还远,此时一片暗绿,掩在湖色中。陈易生东看西看,笑出声来。
“笑什么?傻乎乎的。”唐方弯腰捡起一颗小石子,大力掷出去,落入湖中,传来闷闷的噗通一声。
“在想很聪明的女流氓带着傻乎乎的男流氓来到荒郊野外,到底会干点什么。哎呦,唐方你这腿脚也太快了吧,疼!”
陈易生跳着脚躲开唐方的扫堂腿:“好好好,良家妇女带着我这个流氓来河边,肯定是要谈人生谈理想的对不对?”
唐方笑着往前走:“我小时候来东山,这里没有太湖大道的,就是堤岸,路那边是稻田,船特别多。”
陈易生赶上两步,直接牵住她的手,唐方横了他一眼,他桃花眼电波乱放,捞起她的手在她手背上轻轻一吻:“接着说,我最爱听你说自己的事了。”
“其实我幼儿园中班少上了一个多月。我姆妈说女孩子早读书好,硬把我送到东山来,塞进了镇上的小学跟班读一年级。”唐方笑着告诉他:“但我什么也听不懂,上了一个半月,各科测验,我数学卷子看也看不懂,只做了几条加法题就睡着了。”
陈易生却问:“你小时候胖不胖?”
“蛮胖的。”唐方想了想:“圆滚滚的,腿也短,肚子鼓鼓的,头大。所以少年宫舞蹈班老师说我先天不够必须后天来凑。”
陈易生却笑了:“那你睡着的样子肯定很可爱,我要是老师,就替你把卷子上的题都做了,给你个一百分。”
“呸,哪有这样的老师。”唐方也笑了:“等交卷的时候,数学老师很生气,就罚我站到教室后面。我站得累了,就自己跑出去了。”
陈易生握了握她的手:“干得好!要我我也跑。”
“那时候也不知道怎么的,就给我跑出学校了。我怕老师找舅妈姨妈她们告状,更怕姆妈跑来东山骂我,就沿着大路一直走一直走。”唐方指了指旁边的芦苇荡:“走到太湖边,实在走不动了,就在芦苇荡边的草地上歇歇,结果晒着太阳竟然睡了一觉。”
陈易生眨了眨眼,想象一个五岁的小胖妞走了这么远,竟然心很大地睡在野外了,又后怕又好笑。
“你五岁,那是九几年?你胆子也太肥了,不怕坏人吗?”
“九四年吧,没觉得有坏人,应该说脑子里还没有‘坏人’这个概念,幼儿园外婆都会接送。在东山,没人接送的,我跟着表哥表姐她们一起走着上学。”唐方也觉得好笑:“我是被饿醒的,醒过来了就自己原路往回走,走回家,家里也没人,我怕被骂,就找了几个饼干零食盒子,躲在二外婆的拔步床帐子后面偷偷摸摸地吃。你知道那种老的木头大床,不靠北墙放的,会留一个窄窄的通道,里头放一个红马桶,还有一个小柜子,里面放着杂七杂八的东西。二外婆的那个小柜子里还有很多乱七八糟的旧书,什么八十年代的今古传奇、故事会、小人书什么的,很好玩。我那时候还不认识几个字,就看小人书,红楼梦、三国演义、水浒传,聊斋,瞎翻。”
“我也看过今古传奇。”陈易生乐了:“在西安,我外公特别喜欢看。你知道李安拍的《卧虎藏龙》吧?”
“原著是王度庐的《铁骑银瓶》。”两人异口同声地喊了出来,相视而笑。
唐方叹了口气:“我们看的应该都是聂云岚发在今古传奇上的《玉娇龙》,后来还打版权官司了。”
“我喜欢罗小虎。”陈易生笑着回忆:“也喜欢玉娇龙那样的性格。怎么又说起书来了,快说你躲在那里吃东西,然后呢?家里人回来了吗?”
“天都黑了,家里也没人回来,灯都没人开。我也不敢出去。”唐方笑了起来:“原来我从学校不见了以后,表姐他们赶紧找我舅舅舅妈了,一家老小都冲去学校,揪着数学老师差点打了他,所有的人都出去找我了。”
陈易生哈哈大笑起来:“结果你却躲在马桶上吃东西看小人书?”他心痒得厉害,忍不住又拿起她的手亲了一口:“我家糖怎么这么可爱这么好玩!”
“后来外婆发了大脾气,第二天就来东山把我接回上海继续上幼儿园了。”唐方叹了口气:“其实我倒蛮喜欢东山的,没人管我,也不用上舞蹈班书法班钢琴班。”
“不好,还是在上海好。”陈易生斩钉截铁。
“那是当然了,教育资源肯定是上海好,而且和外婆爸爸妈妈在一起嘛。”唐方表示同意。
陈易生停下脚来,笑嘻嘻地看着她:“不是,万一你要是留在东山上学,我怎么还能认识你呢?那个数学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