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二十四岁, 住在内罗毕第二大棚户区,家庭状况在这个贫民窟里算尚可, 因为他和哥哥以及父母一起住在十二平方米的铁皮屋里, 人均居住面积达到了三平方米,算是贫民窟的“豪宅”。他说一口内罗毕英语, 以至于陈易生两天就学了一口非洲腔口语,在微信里逗得唐方哈哈笑。
作为典型的肯尼亚本地人,那图的皮肤黑得发亮, 牙齿白得发光,身高一米八十八,体格健壮精力充沛,从早上五点一直活跃到凌晨一点,热爱足球和拳击, 在本地的拳击俱乐部颇有名气, 他给hw的客户兼职做保镖司机, 一天能挣十美金,足够他晚上在当地简陋的铁皮棚酒吧里饮酒作乐到天亮。陈易生第一次遇到体能远胜自己的人,一开始还有点不服气, 中午休息的两个小时,那图去踢球, 他也跟着去, 十五分钟在烈日下已经吐着舌头累成狗,看那图活力四射满场飞跑,只能服气于人种差异。
有一天, 陈易生吃完午饭,发现那图回来时脸上青一块紫一块,手臂上还有伤口,吓了一跳,结果一问,竟然是父子相残导致的。那图十分气愤地告诉陈易生:“昨晚在酒吧,明明是我先看中的那个姑娘,我爸爸也要抢,他打不过我,竟然中午守在巷子里,用棍子可耻地袭击了我。”
陈易生瞠目结舌。那图却得意地展示了手臂垒起的肌肉:“但我还是把他打败了!以后我的儿子也会和我抢女人,所以今晚我要去俱乐部多练两个小时的拳击!”
对于非洲男人这种即便是亲父子也弱肉强食的丛林生存原则,陈易生觉得十分有趣,和唐方津津有味地讨论了半个小时,从生理到心理,从社会环境到兽性本能,最后感叹即便是华夏衣冠,也不过是藏之于道貌岸然之下,还不如非洲男人靠拳头决定来得直接。
当那图告诉他本地的黑市宝石交易中心时,他立刻就动了心,也不乏天生的好奇和冒险精神,想去体验见识一下,等手上的工作一完成,就催着那图带他去买。一问价格区间,刚开始换的那点钱根本不够,那图带着他先去了黑市货币兑换中心,他用支付宝打给对方十万人民币,换了一百五十几万肯尼亚先令,这次学乖了,黑色垃圾袋包得严严实实,做贼一样小心翼翼地出了门,赶在宝石交易中心关门前抵达。
一条窄小肮脏的街道,鱼龙混杂,沿路都是乱七八糟的摊头,卖水果的卖杂货的,卖小吃的卖武器的并列,在两个摊位之间,一个不起眼的黑乎乎的铁门两边站着铁塔一样的两个黑人,那图上前说了几句话,朝陈易生招招手,铁门嘎吱开了。
陈易生进了铁门,没走上几步,又是一道锈迹斑斑的铁门,依然有两个黑人大汉把守着,警惕地看了看陈易生的小身板,问了那图几句话才开了门。
再进去,上了一道狭窄的铁皮楼梯,上头的大厅却珠光宝气灯火通明,大概是临近打烊了,人并不多,看钻石的居多。陈易生挑花了眼,觉得什么都好,3a级别坦桑石才四五百美金一克拉,价格真心便宜,他低声询问那图这里的宝石会不会有假货,立刻被柜台后的人怒目而视,一口土话冲着那图哇啦哇啦起来。那图赶紧解释了几句,用生命向陈易生保证这里虽然看起来很不正规,但货真价实,而且他已经带过很多hw的客户前来购买,从来没有人反馈是假的,何况坦桑石虽然也是宝石,却不是昂贵的蓝宝石那种刚玉,并没有假冒的必要。
等陈易生精打细算,最后买了一颗八克拉的坦桑蓝,又选了颗差不多大的非洲红宝石和天然紫水晶,差不多花完百多万肯尼亚先令,美滋滋地下了楼。
一出铁门,就见一辆旧得不能再旧的丰田海拉皮卡呼啸着飞驰而来,周遭人等纷纷侧目退避。陈易生拍拍那图:“看见没?这车听声音绝对改装过,一百七十的速度随便开,联合国维和部队的车绝对追不上——”
话音未落,那图揪着他的汗衫就往另一个方向狂奔起来:“跑!快跑!——!”
陈易生来不及反应,本能地撒开脚丫子跟着那图飞奔。脚底嚓地飞过一物,他起初以为是小石子,等反应过来是子弹,只恨自己不是羚羊猎豹,好在那图倒没有丢下他,十分尽责地拽着他。
两人跑出去五十米不到,海拉车的车头已经快撞到陈易生的屁股,那图惨叫了一声,腿上中了一枪。陈易生迅速刹住,举起双手慢慢回过身来。那图躺在地上捂着汩汩流血的伤口,一脸惊恐和愤怒:“索马里青年党?!”
车上站着的十几个一身黑袍围着头巾只露出眼睛的人,个个实枪荷弹,枪口冷漠地指着两人。街市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空无一人,堆满货物的各色摊档色彩缤纷,说不出的诡异。
陈易生双手被反绑,头上套了黑布袋,被押在皮卡后斗里一路颠簸,很快闻到了沙漠的气息。车上的音响高亢,歹徒们兴奋地唱着歌。
身边的那图轻声□□着,不一会儿哽咽着说:“我们会死的。”
陈易生弯弯膝盖,碰了碰那图的身子:“不会的,那一枪没打到你的血管,你不会死的。”
“e,你不懂,他们会把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