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央伸手在他脸上轻轻拍了拍,“我怎么不知道,你什么时候这么会说情话了?”
容宴不答,贴住她冰凉的手,微微握紧,“接下来,你想做什么?”
顾央微微歪了歪头,微笑,“手刃仇人。”
“可是他已经死了。”容宴顿了顿,“你的死,和我婶婶有没有关系?”
“或许有,或许没有,”顾央的神色显得十分无所谓,她问,“看来你对她的安危还十分关心?”
“我对她没有什么感情,”容宴平静道,“即使存在感情,我也不会偏袒,如果她真的是造成你死亡的罪魁祸首,我会通过法律让她得到惩罚。”
“可我一点也不想通过法律来复仇,”顾央拨开他的手,嘴角的弧度满是恶意,“如果不能让仇人的血沾满我的手,我又怎么能对得起他们二十年前的款待呢?”
她盯着他的眼睛,企图在里面找到点什么,却只能看到一点无奈,更多的某种莫名的坚定。
“和她没有太大关系,”顾央最终还是松了口,用近乎刻薄的语气问,“怎么,你有兴趣听一听你叔叔十二年前的凌然壮举?”
十几年前,顾央也不过是个十八岁的小姑娘,从偏远的少数民族聚居乡镇来到大城市打工,每天最忧愁也不过是餐厅里来的客人好不好相与,每个月的工资怎么用才够支撑一个月的生活,毕竟一人吃饱全家不愁。
单纯的小姑娘幻想着日子能越过越好,过几年再找一个老实肯干的丈夫,生一两个儿女一家和和美美地过完下半生。
但她却没有想过,这个世界还有另一种活法,水深火热的活法。
容建军生意场上得志,情场上自然也不想落下,一次请客人外出吃饭,就这么遇见了顾央。十几岁的姑娘是最美的时候,混血的美丽容貌配上纯质的气质,一下就让容建军动了心。
英俊有为的商人和美貌的女服务生,在小说里一定是个双宿双飞的美好结局,然而现实远非那么美好。
容建军包养了顾央。
一无所知的顾央被餐厅的经理直接送去了城郊不常用的别墅,成为了容建军篆养的一只关在鸟笼里的金丝雀。容建军给她请来各种各样的老师,按照自己的喜好,将顾央打造成了自己喜欢的样子。
顾央想过逃跑,却得到了更为可怕的惩罚。
她最后甚至失去了逃跑的勇气,成为了一只真真正正的金丝雀。
容建军满意了,他开始不吝啬于温柔,只要有空都会选择回到那栋别墅,仿佛真将那里当作自己的家似的。
顾央怀孕了,她渐渐体会到作为一个母亲的情感,甚至想过就算这么一直过下去,容建军还算体贴温柔,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孩子,也还不错。
然而一切不过是假象。
容建军认识了陈氏的大小姐陈淑,并且轻易就得到了陈大小姐的芳心。陈淑的父亲,也就是陈氏的当家人当时已经病重,为了能让自己对经商一窍不通的女儿下半生无忧,承诺只要他与陈淑成婚,并保证好好对待她,就将陈氏交给容建军。
容建军不可能不动心。
陈氏虽然不是什么大财团,却也不是什么无足轻重的小虾米,更何况代价只是娶一个他并不反感的女人。
他答应了。
容建军最初也没打算对顾央做什么,只是陈氏这块肥肉却不是那么好吞下的,多的是其他董事对其虎视眈眈。
于是容建军在城郊别墅里包养了个小情人的事情就被捅到了陈氏当家那里,容建军和陈淑的婚事一度陷入僵局。他最终和陈氏当家商定的结果就是,让这个无足轻重的小情人在k市消失。
容建军是个心狠手辣的人,他走商道干的就是斩草除根的路子,顾央不过是个边远地区出来的小姑娘,亲近的亲人早就过世了,就算是真的消失在这个世界上,也不会有人知道。
带着迁怒的心情,他找了两个混过黑的小混混,让他们替自己去做这件事。
事成的第二天,他就和陈淑求了婚。
“你看,我的存在就像个笑话,生生死死,连个浪花都没有翻起来,”顾央嗤笑道,“如果我没有化作厉鬼,又有谁会知道那座山上曾经死过人?”
“可是你做了厉鬼,”容宴道,没有再问她为什么知道得这么清楚,“尸骨得已安葬,也知道了事情的真相,这恰恰说明天道轮回,是逃不过的。”
顾央看他一眼,“我还记得你刚上山的时候,可是一直坚持科学的,现在竟然来和我说天道轮回?”
容宴神色认真,“天道也是一种规则,你已经得知了真相,为什么不能让法律制裁他们,也让自己手上少一份杀孽?”
顾央嗤笑,“你一句话说得当然轻巧,但你懂我的痛苦么?你懂那种恨不得亲手杀了他们的感觉么?你不懂,我宁愿魂飞魄散,也要亲手给自己和宝宝报仇。”
“我确实不懂,”容宴承认道,“但我知道,你不想杀人,你不会快乐。”
全力压制的怨气与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