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妃按住女儿的手,让她宽心,神色瞬间冷冽阴鸷,“玲妃,就算陛下不在你也不要太胆大妄为,这后宫之中还轮不到你放肆。”
素妃将后面的话咬得极重。
玲妃分明能感应到对方在提醒自己,低人一等的位阶。她咬了咬牙,双手无声握拳,但最终还是放开了。她明白,此事如果闹大还得是宝贵妃说了算,她不见得会因为一个孩子偏向自己。更何况她失去了一个孩子,说不定正暗暗嫉妒自己呢。
“我哪有胆大妄为了,就算妙音是你的亲闺女,也不用护得她无法无天吧。”玲妃哼笑,挥了挥手,“哎呀,算了,我现在是不能生气的,可不能因为一个丫头而伤我腹中无辜的孩子。”
“娘娘大人大量,不与小公主一般见识。”金儿矫情的说着,还特别将小公主三个字咬得阴阳怪气,大有贬低的意思。
“金儿,我们走。”
玲妃娇气的抬起手,金儿连忙握住她的手臂,柔声着,“娘娘,小心点,金儿扶着您。”
一主一仆不紧不慢的绕过花丛,缓缓的向另一面走去。
在确定声音已经不被对方所听到时,玲妃一把甩开了金儿的手,怨恨道,“不就是一个昭仪吗,跟了陛下那么久,还不是被另一个女人给压下去了,有什么好嚣张。”
“就是。”金儿从素妃的方向狠狠碎了一口,“等娘娘您生下皇子,她就是后宫一垫底的。”
“贱人,我就等着她到我这边来磕头。”玲妃扬眉冷哼,甩手离去。
凉亭边,长公主还在万分委屈地解释着,“娘亲,我真的没有做无礼的事,是她们先说您是虚伪的贱人。”
可怜的孩子,她并不知道后宫女子之间的争斗是不需要原因了,还在因为自己的事而感到内疚。
素妃用手帕轻轻点了点她粉嫩的面颊,含笑着,“妙音不哭,娘亲相信你。”
“那妙音以后还能到这个花园里来玩吗?”妙音看了看地上被踩坏的牡丹,小心翼翼的问着娘亲。
素妃点头,但也告诫她,“当然可以了,但要记住,以后看到玲妃娘娘,就离她远一点。”
“那不成躲了?”尽管是小孩子,也有该有的尊严,“妙音不想做缩头乌龟,妙音没有做错。”
妙音倔强的甩了甩手,明显对娘亲下的规定很不服气,这不是教导,这是不公的对待。
素妃温柔待人,但骨子里也是非常好强的人,这种自强不息的精神难免会影响到女儿,她能理解女儿的不答应。何况,她自己也不会答应一个人,会永远骑在她们母女头上。
“你放心,她不会嚣张很久的。”素妃压低的眉宇,目光阴鸷,“她怎么欺负你的,娘亲会帮你加倍讨回来。”
“嗯。”
小妙音点了点头,乖巧的因为在娘亲的怀抱。她不知道娘亲的所谓的加倍讨回来,是有多危险、多严重的事?也许在她心里,这不过是一个说声对不起就能解决的问题。
夜幕降临,星辰满天。
盛乐城里灯火辉煌,百姓们走在街上川流不息。他们三五一群或聚在一处吃喝玩乐,浅聊朝堂内外的野事,或散步泛舟眺望远景楼台,吟唱着诗人谱写的小调诠释生活。
而整个盛乐城里,处了人烟稀少的地方,只有一处人们绝对不敢靠近。那就是魏王金碧辉煌、威武森然的皇宫。宫廷楼台犹如庞然大物蛰伏在盛乐城的中心,戒备森严守卫重重。
听闻里面的装饰雕栏玉切、巧夺天工,而这占地偌大的琼楼玉宇,只有一个主人,那就是他们魏国的帝王。然而帝王常年征战在外,偌大的皇宫就是极具权威的建筑,唯一还有一丝生气的便是后宫的佳人们。她们都是窈窕淑女国色天香,是为人间极品卓越多姿,是多少诗人异想中的词语,是无数文人画中的幻影。
宫闱深处,烛光明亮。
走过庭院长廊,晓精跨过台阶,走进奢华的暖屋内。
“娘娘,小米又送密报来了。”
屋内的女子坐在窗边,随即伸出了手,“快,我看看。”
晓精将信件交了过去,熙宝迅速拆开浏览。
银色的月光将女子的容颜映衬得苍白如雪,又波光般顺着她散落的黑发倾泻而下,她长长的睫羽弯弯翘起,双眸如星。
她的眉宇随着阅信的深入而微微皱起,晓精注意着熙宝的神色,轻声问道,“娘娘,怎么样?”
“天锦姐姐在汾阳,围剿南朝的叛贼孙恩……”熙宝说着又顿了顿,“还有谢琰有些交际。”
“谢琰!?”晓精有些诧异,“听说当时在淝水之战时,就是他背叛了天锦主上,怎么主上还和他有牵扯了?”
“天锦姐姐想要复仇,她在利用谢琰。”熙宝叹了口气,这世上有些东西可以悬崖勒马,而有些东西只会像毒药一样让人越陷越深。希望她不会再次迷失自己,毕竟不是每一次都可以回头。
“复仇!?”晓精不解,“那她现在对抗叛贼孙恩,是帮南朝卖命吗?”
“不是。”熙宝摇头,想到此处她也有些诧异,“她在帮一个叫刘裕的男人,是她现在的丈夫。”
天锦是个桀骜不驯的女子,她再落魄也不会让自己寄于敌国之下,何况谢氏家族摇摇欲坠,南朝已是腐烂不堪。她或许就是看中了这一点,才觉得有机可乘。
熙宝曾在信中邀她到魏国来协助拓跋珪,现在看来恐怕是不行了。
“还说什么了吗?”晓精又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