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我介意!”温苏心冷冷地道,声音冷得像冬日乍然飘落的雪花,“人人都说我喜欢你,可事实上,我恨你,我那么恨你的……”
“……”
“我恨你,恨为什么你明明能救我的,却每一次都选择袖手旁观。我在泥泞里肮脏地挣扎的时候,你却始终高贵如神祇,于我越来越遥不可及。”温苏心笑容清丽,像是不曾受过任何伤害,“我恨你,恨为什么每一次我靠近你,你都把我往外推。我在泥潭越陷越深,你又曾拉过我一把?”
所有的恨,大抵都是因为我爱你却被你推得越来越远,你不爱我,还不允许我爱你,这才是你对我最大的残忍。
温苏心目光落在慕淇君脸上,女子眉眼温柔了下来,语声也温柔了下来,“我恨你,在我不得不委身公冶翊哲的时候,我恨你,恨温家每个人,甚至恨瑞孙家每个人,明明说好会永远保护我的那些人在哪里?所有我爱的人,爱我的人,那一刻,在哪呢?”
“淇……”
可她不给他说话的机会,她温婉地笑着,“那时候,我不恨公冶翊哲,但我恨你们,恨你,恨我哥,也乃至恨瑞孙怀靖,恨所有爱我的人!在我最痛苦的时候,所有爱我的人都没来救我,而在我落入泥潭的时候,我爱的人都高贵幸福地活着……”
慕淇君看着这个眉目间似乎没有半点痛苦的女子,第一次觉得他有些看不清她了。
如此痛苦的往事,但她轻描淡写地说来言辞间神采飞扬,笑意如风清月明,混若无事。
眼前的女子本就长得倾国倾城,如此神韵益发光艳bi人,灼灼光华晃着人眼。像极了冷冽的枝头却乍然开出炽烈的花,直灼进人心深处,叫人不得不为之悸动。
“但这恨也只一瞬间,”温苏心回眸看他,巧笑嫣然,“我很感谢你们都好好的活着,我不幸福,这辈子都不可能幸福了,但谢谢你们都好好地活着!真的非常谢谢你们都好好的!”
“你……”
温苏心却又抢先道:“而现在,我不恨任何人。”她笑了下,“因为,我不再靠任何人,我想要的东西,我会自己夺来,我不再求任何人帮忙。”
残忍的现实,总是教会一个人坚强。
“侯爷不必再为我挂怀,我哥哥说得很清楚,婚约作罢,我们早已不再有任何关系,”这么说着,温苏心慢慢一步一步后退,“这婚约于我,从前不曾有过,现在也没有,未来更没有,也请侯爷忘了所有跟温家有关的事。”
她止步,然后俯身盛重地深深行了一礼,拖曳的裙裾跟着轻轻委地,“你我从前两不相干,今后生死亦无关。”
行完礼,温苏心没有再看慕淇君,转身径直走了。
比翼连理当日愿,终究已经是当日的事情。花无重开日,错过的缘分,就是错过。因为她的人生已经不能回头,唯有一直朝前走,一直朝前走。
慕淇君微窒,但见雍容高贵的女子她臂弯后盈盈垂落的披帛,云烟般似有若无地从他眼前拂过,留一地袭人的芳冽气息。
她拖曳在她身后长长的衣摆蜿蜒如水流,从台阶上拂过,再在石径上婉婉远去。
等候在远处的一群宫人依次井然有序地跟了上去,青衣宫娥素淡色,如夏日雨前天际的垂垂暗云,簇拥着那身形单薄却昂挺着背的女子远去了。
一刹那,竟叫慕淇君有遥不可及的错觉。
那年温府重重深帘悬垂,那偷偷卷起帘侧一角偷望他的少女,同今时今日雍容清泠泠的女子,判若两人。唯一不变的是那双顾盼神飞的眼眸,还有这倔强的xing子。
时光,总是轻而易举地将一个人改变。
慕淇君一人静立良久,直到湖里一尾红鱼跃出水面,又扑通一声落回水里,溅起水花累累散开,他才回过神来。
绿竹猗猗般清雅的男子从容地轻轻整了整衣袖,便信步出亭。只是在石径上才走了几步,却看到了温徽寒。
茂盛的梧桐树落下的阴影里,那男子负手而立,一双幽深眼眸冷冷地望着他,像在暗处窥视着猎物的猛兽。
温徽寒冷冷开口,言带讥讽,“侯爷同皇后娘娘看起来十分相熟啊!连皇后娘娘都要对着侯爷行礼,却不知你们究竟是什么关系?”
“温大人一向不管他人闲事,又何以对皇后娘娘的事如此上心呢?”慕淇君微笑答道。
“皇后娘娘乃是一国之母,身为人臣,我不过是心怀敬意,”温徽寒言辞巧妙,避重就轻,挑一挑英武的剑眉,“侯爷觉得这般可是有什么不妥当的地方吗?”
眉目间具是冷厉的男子咄咄bi人地看着慕淇君,仿若天上的雄鹰藐视地上的温兔。
“温大人所言正是。”慕淇君略一点头,一点清淡的笑若清洌的溪水,“不过淇虽不才,但蒙先帝垂青,蒙陛下皇恩浩荡,是为帝师。正如温大人所说,皇后娘娘乃是一国之母,皇后娘娘贤德无双,见了淇为陛下执师生之仪,可是失仪?”
温徽寒勾起嘴角笑了,“侯爷巧言善辩,大殷名家之首公孙令都不是侯爷的对手,徽寒也是甘拜下风。”
慕淇君言笑从容,不温不火,“温大人谬赞了!”
温徽寒和慕淇君被称为大殷双绝,两人对视,一个讳莫如深,一个浅笑淡然。无人知晓,他们究竟在想些什么,这样的人,是从不被任何人看穿的。
而温苏心对这一幕自然一无所知,只是她回到天璇宫的时候,却看到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