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俊然抱着呼呼大睡的孩子,脸上露出了满足的笑容。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是亲孩子的原因,他竟然能从这张还皱着的脸上看出五官像谁。
鼻子像他额头像他,嘴巴脸型像黄雯瑶。
还不知道这紧闭着的双眼像谁。
若是能看他长大就好了……
孟俊然眷恋地看着孩子的脸。
其实他早就后悔了,若是当初强压着黄雯瑶不准她来京府就好了。
他们可以一起看着孩子长大,他们也一起变老。
可惜。
这些只能成梦了……
“望子安然,孟望安。”孟俊然叹了一口气“望安,为父陪不到你了。”
他不是个好人,他知道。
因为孩子是无罪的,所以他们让孩子生下来。
对于黎明苍生来说,他是敌人;对于天鉴门死去的弟子和弟子亲属来说,他是罪人;对于黄雯瑶来说,他是仇人。
对于这个还懵懂无知,甚至什么也还看不见的孟望安来说,他……以后只是陌生人。
他想,这孩子恐怕一辈子都无法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谁。
“该走了。”宋渊倚在门框上。
孟俊然撇眉,转身挡住了风口。
“孩子还小,吹不得风。”
宋渊挑眉,这事他还真不知道。
将门关上。
倒是有些诧异于孟俊然的这句话。
“你原来还有心。”
孟俊然没搭理他,继续看着孩子。
宋渊也觉着自己这句话好笑,若是孟俊然无心。
那他根本不会对花有英念念不忘,不会对黄雯瑶悉心照顾,不会对这个孩子依依不舍。
他有心,只是残暴,只是所爱之人无心而已。
“我不懂。”孟俊然突然出声“我与你……我到底哪里不如你?”
宋渊轻笑一声“你没有不如我。”
这是实话,孟俊然并无任何地方不如宋渊。
宋渊倒是很多地方不如孟俊然,比如武功。
“如此,只怪时间不对罢了。”孟俊然也释然了,将死之人有何不释然。
只是对孟望安不舍而已。
“孩子的名字我会留着。”宋渊看着孟俊然的背影,那背影再不似以往的笔直,而是佝偻着。
他不觉得孟俊然可怜,只觉得或许孟俊然和他是一类人。
只是宋渊所爱的是所谓的正义的一方,孟俊然所爱的是对立的一方。
“多谢。”孟俊然将孟望安放在纱帐所掩的小床上“若是可以,求你好好待他。”
求字,是一个作为父亲的无奈。
宋渊也知道,眼前这个白发胜雪的俊美男子再也不是那位天鉴门掌门了。
“走吧。”
不出意外,这是孟俊然最后一次见孟望安了。
黄雯瑶手里拿着黄箩珊留下的那个簪子,对着悠闲地看着话本的沈绫珠。
沈绫珠盯着话本看得津津有味,并没在意黄雯瑶。
黄雯瑶拿簪子的手紧了紧。
这次不是她死就是沈绫珠亡。
虽然是这么想,但她明白自己是打不过沈绫珠的。
最后只听‘噗——’一声,她跪在地上“元珍,我是你表姐啊,放过我吧。”
沈绫珠笑了起来,目光依旧停留在话本上。
也不知道是在笑话本的故事,还是黄雯瑶。
待沈绫珠看完这一页才抬头“表姐?就凭你?我从来没有表姐,只有两个表哥罢了。”
黄雯瑶没有说话,而是将头磕到地上。
她不想死,她真的不想死。
“既然不想死,为何要傻乎乎的攻向京府?”沈绫珠合上话本。
“是我贪得无厌,是我的错,不对不对,都是孟俊然,是他!”黄雯瑶慌张地说道。
沈绫珠勾起唇角“呵,你切莫妄自菲薄,你的能耐可不少,比如那匹布料。”
她起身“本宫可是因着那块布料受了很多的罪。”
黄雯瑶身子一缩。
抬起头,看到的只剩下绝望。
宋渊推开门,看着自家娘子居高临下的盯着别人,心里感叹道:不愧是皇室和将军的后人,威武霸气。
黄雯瑶见宋渊进来,突然大笑起来。
“我竟然同落叶一般任凭风雨吹打凋零,我对你的痴心对你的不舍竟然被你当成粪土当成落花践踏!”
宋渊一副被恶心到的模样“别傻了,我才不会去踩粪土,再说了落花还可以做春泥,你?你就安心去吧。”
黄雯瑶像是没有听见一般,继续笑着,笑到双目流下泪水,滑过脸颊。
“你说你的痴心被践踏?那孟俊然对你的呢?不是也被你践踏成泥了吗?”宋渊皱眉。
黄雯瑶这才停住笑意“孟俊然……”
眼泪落进嘴里。
原来眼泪是苦的,是咸的啊。
“孩子……孩子叫什么?”黄雯瑶静了许久,才说出这么一句话。
沈绫珠起身让连芽拿起话本。
一脚踏出门口的时候,才听见宋渊说。
“他叫孟望安,孟俊然取的。”
沈绫珠抬头,孟望安吗?
泪痕还停留在黄雯瑶的脸上,黄雯瑶却来不及清洗。
永远的,沉沉的,睡下了。
那双漂亮的眼睛再也睁不开了。
“来人,将她和孟俊然的尸体一起拿去烧了。”宋渊袖箭取下,随意的扔在桌上。
他拿袖箭只不过是怕血迹沾在衣服上罢了。
“黄雯瑶死了?”黄箩珊慌乱的问道,按住宫女的肩膀。
宫女不耐烦的皱眉,若不是黄箩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