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世等人一直逗留到酉时才离去,此时天都已经黑了,校场上操练的巡防营士卒,也已经带回休整。
石闵独自一人坐着,他心中反复思量着今日石世等人的话。尽管他时刻记着石瞻对他的教诲,不要掺和到党争中去,可是秦怀山也说过,当他们父子二人位极人臣的时候,怎么可能做到置身事外?
而如今,党争已经要把石闵拽进那个泥潭,那个他本不愿涉足的泥潭,一切的一切,似乎已经让他无法逃脱。
“少将军。”
石闵缓缓抬起头,见张沐风站在门口,说道:“进来吧!”
“燕王殿下他们走了?”张沐风问道。
石闵点点头,随手翻阅桌案上的一本书,说道:“辛苦了一天,早些去休息吧。”
张沐风站在那里,挠挠头,似乎是有话要说。
石闵抬起头,见张沐风没有离去,问道:“怎么了?有话要说?”
张沐风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说道:“回少将军,今日燕王殿下与您的对话,卑职刚刚听说了一些,卑职觉得……您千万不能忘记大将军的叮嘱……”
石闵笑了笑,合上手里的书,看着张沐风说道:“你小子消息倒是挺灵通!”
“卑职并非刻意打听……”
“行了,不必紧张,这里都是自己的弟兄,没人会传出去!”石闵把书扔在桌案上,站起身,问道:“若是有一天,巡防营的统领勾结驻军,犯上作乱,你觉得会是怎样的一个结果?”
“赵国会大乱,邺城也会生灵涂炭。”
“今日郡主的话说的有道理啊!”石闵叹了口气,又说道:“但愿不要有这样一天吧……”
张沐风郑重的回答道:“反正不管怎样,卑职只听大将军和少将军的命令!”
石闵差点被张沐风的话逗的笑起来,说道:“你这句话,今日我可记下了!”
“是!”
“王冲呢?”石闵问道。
“正在马厩!”
“在马厩做什么?”石闵有些疑惑。
张沐风忍不住笑了起来,说道:“这小子,现在跟着魔了一样,恨不得天天抱着他的马睡!”
石闵也笑了起来,说道:“爱马是好事,咱们战马不足,弟兄们当人人爱惜战马才是。”
“那也不能跟他一样天天睡马厩吧?”张沐风微微皱眉。
“那是自然,走,咱们去马厩看看!”石闵说着,拍拍张沐风。
郭越正趴在床上啃着一只鸡腿,忽然一个手下进来禀报道:“副统领大人,庆王府的人来了。”
郭越一听,便知道是谭渊来了,于是放下手里的鸡腿,吩咐道:“让他进来。”
“是!”
郭越舔了舔满是油腻的手指,恰在这时,谭渊披着斗篷走了进来,看到郭越床边的那盘残羹,笑着说道:“原本在下还在担心郭兄弟的身体,现在看来是我多虑了。”
郭越把手在被单上蹭了蹭,抬起头问道:“谭先生,这么晚到我这里来,有何指教?”
“听闻郭兄弟被石闵那小子杖责了,在下特地来看望一下,顺便给郭兄弟捎来一个消息。”谭渊说着,摘下斗篷坐了下来。
“什么消息?”
谭渊故作神秘,压低声音说道:“郭兄弟的机会来了。”
“什么机会?”
“今日陛下召见六部大臣,还有燕王以及丞相大人,关于巡防营统领的问题,庆王府和燕王府已经开启了争端,陛下现在对于石闵是否继续担任巡防营统领已经左右摇摆不定,你说说看,这是不是你的机会来了?”谭渊镇定的看着郭越。
郭越想了想,问道:“谭先生说的可是真的?”
谭渊忍不住笑了起来,反问道:“郭兄弟,我谭某难道大晚上的跑你这里来逗你开心不成?”
“我没这个意思!”郭越有些心虚,咽了咽口水,又问道:“那谭先生有何打算?”
谭渊笑着摇摇头,没有回答。
郭越有些闹不明白,疑惑的问道:“没有打算?”
“不是我有什么打算,而是你有什么打算!”谭渊微微皱眉,似乎是在向郭越暗示着什么。
郭越这才反应过来,连忙说道:“我郭越唯谭先生之命是从!”
“郭兄弟你说什么?我好像没有明白!”谭渊拂了拂衣袖,弹去了衣袍上的灰,瞥了郭越一眼,不紧不慢的说道。
郭越到底也不算蠢,立马明白了谭渊的意思,郑重其事的对谭渊说道:“郭越今后就是庆王殿下的人,只要是庆王殿下的命令,我郭越唯命是从!”
谭渊笑着冲郭越点点头,说道:“郭兄弟果然比刘荣强多了,早知这样,当年殿下就该想办法让你做巡防营统领。”
郭越轻轻的冷笑了一下,说道:“幸亏当年庆王殿下看中的不是我郭越,否则前些日子横尸街头的人恐怕就是我了吧?”
“怎么?郭兄弟怕了?”
“怕?呵呵,俗话说的好,富贵险中求,怕就不会跟石闵那小子对着干了!”郭越全然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
“郭兄弟真是性情中人,谭某佩服!”谭渊说着,朝郭越微微拱手作揖。
“好了好了,谭先生,现在可以说说你的计划了吧?”郭越有些急不可耐的问道。
谭渊微微一笑,从怀里掏出了一张折好的纸,站起身,在郭越面前晃了晃,说道:“计划都在这张纸上。”
郭越连忙伸手想要去拿,没想到谭渊立马收了回去。
“谭先生何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