衙门的人还没到,独孤绍棠却已先到了。
骑着一匹黄骠马,乌压压带着一群亲兵并回去报信的护院,势如奔雷,卷着灰尘疾驰而来。
百姓慌忙走避,让出一条宽阔的道路来。
独孤绍棠一马当先,到了近处,马尚未完全收势,已经一按马鞍,跃将下来,几步奔到独孤维唯身边,一把抱过去,一叠声问道:“吓坏了没有?伤哪里了?有没有受伤?”
后边跟随的亲兵也都勒缰下马。一匹匹马喘着粗气,显然累得不轻,有些甚至站不住,倒卧在地。
可想而知,刚才奔跑的速度有多快。
独孤维唯感觉的独孤绍棠抱她的双臂在隐隐颤抖,一颗心跳得都要蹦出胸腔外似的。
知道这是因为太担心她,怕她遭遇不测,恐慌加上疾驰的原因。
独孤维唯突然觉得这场面似曾相识,似乎也有这么个人,这般无底线娇宠自己。想看清他的面容,却似乎隔着一层纱,模模糊糊看不真切。
她突然无法遏制突然而至的丰沛情感,眼泪夺眶而出,自己也说不清是因为在遭逢危难后再见亲人忍不住委屈,还是心中莫名汹涌而来的情感急需一场哭泣来宣泄。
总之她遵从内心的冲动,趴到独孤绍棠的肩上嚎啕大哭。
独孤绍棠给吓坏了,手忙脚乱安抚,语无伦次问道:“哪里疼……伤哪了……乖,不哭不哭,你哭得爹心都乱了,爹爹给你报仇,不怕不怕……”
独孤维清见他爹着急的样子,无语摇头,解释道:“爹爹不用担心,妹妹好得很,没有伤到,这是撒娇呢。”
独孤维唯怕她爹担心太过,努力止哭,抽噎道:“维唯……害爹爹……担心了,维唯没事,就是……就是想爹爹了……”
独孤绍棠突然觉得心酸软的厉害,从没有什么时候,能像现在一样,感觉女儿真是自己心头的一块肉,轻轻碰触就会疼痛难当。
旁边观看的百姓露出善意的微笑,刚刚还见都督大人威仪赫赫,气势迫人,这么瞬间变成慈父,宛若高高在上的神祗走下神坛,敛去了他的神光,变作触手可及的凡人,跟大众再没了距离。
就连那帮独孤维唯说话的老头都不怵都督大人的官威,笑呵呵劝道:“大人莫急,小姐很好,小小年纪就能跟歹人周旋,小老儿都佩服的紧。”
余人也凑趣说道:“是啊,是啊,小姐可真聪明。”
七嘴八舌,乱哄哄将独孤维唯刚才跟青衣人周旋的事情一一道来。
独孤绍棠大感骄傲,微笑着将独孤维唯放下,抱拳冲大家道:“还多赖乡亲们帮忙小女才能脱险,容后再谢。”
众人慌忙摆手躬身,口称不敢。
自此之后,独孤绍棠莫名其妙就多了仁善、亲民的好口碑。
大抵是百姓觉得能把孩子疼到骨子里的官员,定然也能爱民如子。
百姓哪里会管独孤绍棠主的是军政还是民政,爱民如子跟他沾不沾边。
此时,衙门的公人方在青年的带领下到来。
领头的忙去跟独孤绍棠恭恭敬敬见礼,请示是否将歹人带去衙门审讯。
独孤绍棠嫌他们来得慢,绷着脸将人训斥一顿,末了吩咐衙差清查弁州城中大小客栈、酒楼的外来人员,如有可疑人员,立马报到都督府。
杜岩在独孤绍棠耳边悄声说了一阵,带着四名亲兵去了。
原来那掳独孤维唯的灰衣人在转过巷子不远处就被杜岩擒住。独孤维清随即追上,两人急着去找人,顾不上审问他,又分不出人手看守灰衣人。
幕后指使还着落在此人身上,又不能扔在此处不管。巷子太窄,连个藏人的地方都没有。
急切之下,独孤维清干脆敲开一户人家的门,直接道明身份,言明先将抓到的贼人寄放此处,等抓捕到其余贼人,再来提取。
一般人家遇到这事,不知内情轻易不会答应。
只是独孤维清生的实在是好,满脸端方,一副君子般温润的气质,满身世家贵胄才能养出的气度。
他说出的话,莫名就叫人信服,那家人立刻就同意了。
杜岩恐生变故,点了灰衣人内关、足三里、人迎等穴,使其手脚不能动,有口不能言。
杜岩见此间事了,跟独孤绍棠秉明事情经过,带着人去那户人家提人去了。
马匹因来时速度飙到极限,此刻体力尚未恢复,独孤绍棠让人租了辆马车,自己抱了女儿并独孤维清领着一干人先行,留几个亲兵照看马匹。
青衣人被一名亲兵横在一匹尚有余力的马前,拨了十来个人护送回都督府。
回到都督府,已是上灯时分,沈氏在大门处等的满心急躁,看到独孤维唯安全回来,哭的半晌收不住。
独孤维泽和独孤维濯散学归来心急如焚,也带着人马出门寻找,现在仍在外面没头苍蝇般乱撞。
独孤绍棠令人去寻找兄弟二人,之后顾不上安慰妻女,带人抓人去了。
经历这一场斗智斗勇,独孤维唯疲累不堪,匆匆扒了几口饭就睡过去了,连中途独孤维泽跟独孤维濯回来去看她都不知道。
等她一觉睡醒,问了当当,知道已是子时三刻了,而独孤绍棠仍在忙碌没有归来。
独孤维唯惦记父亲,亲自去了厨房,叫醒厨娘帮着做了几个菜,烙了几张饼,打着灯笼带着叮叮当当送去前面衙署。
都督府的格局和绝大多数衙署的格局一样,都是前衙公所,后院住着内眷。
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