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他身侧的太子却听的刚刚好,闻言勾唇:“太后心中所想,哪里是咱们可以揣测的。再者孤看来,大皇兄性情儒雅,得太后喜欢也是应当的。”说到底也不过是为了制衡六宫势力罢了,掌管中馈的是柳皇后,却偏偏管不了贤贵妃的长乐宫,贤贵妃因得宠,宫里无数妃嫔投奔其下。正妻宠妾争权,唯独皇太后什么都捞不着,可不就开始扶持诞下皇长子又十分势弱的楚妃,意图搅乱宫中的一潭深水?
四皇子冷哼一声,半是惋惜半是嘲弄的笑道:“到底比不上三哥宽仁大度。听说当年三嫂比大嫂还先有孕?啧啧,到底是可惜了。”太子后院妻妾争宠愣是把手伸到了子嗣身上,本该诞下皇长孙的太子妃失足小产,据说太医为太子妃引产后还感慨是已经成型的男胎。而被查出的凶手却是某位宫中妃嫔的内线。虽说皇帝震怒将其仗毙,但本该拥有皇长孙的太子到底没能有此福,没有生下皇长孙也一直是敌对党羽对他的诟病。
太子听到这话面不改色:“四弟到底是心善,孤还当四弟对孩子早殇习以为常了。”虽说太子未能生下皇长孙是遗憾,但因太子妃素有贤德美名,待东宫中的侧妃庶妃等人都是极好,索性之后太子也对太子妃多加厚爱,立起嫡妻的规矩来,这才没有影响到后宅子嗣,如今已有一个嫡长女,两个庶子了。
反倒是年纪最小的四皇子,因为母妃得宠,自己又深得圣恩的缘故,早早便有了许多侍妾通房,如今虽说仅有一位侧妃与一位庶妃,但府中的侍妾不知有多少,再加上贤贵妃十分疼爱四皇子,故常常赏赐宫女进府,但至今四皇子府中依然仅有一个庶女,若说其中没有争宠残害的缘故,任谁也是不信的。
四皇子脸色微僵,吃了个软钉子也没兴致说话了。
恰逢贺萧玙进来,他也没给好脸色,只冷眼瞧着贺萧玙向皇太后请了安,才又朝太子作揖示意,坐到了太子身侧位置上。
“今儿个千秋节,想来薛家的女子都会进宫里来,哀家可要好好瞧瞧薛家的三位小姐,为老二挑个好的。”皇太后对贺萧玙还算看中,毕竟淑贵妃在宫中也能分得了贤贵妃的盛宠,好歹没让皇上专宠贤贵妃一人。
贺萧玙闻言笑道:“儿臣自然一切都听从父皇母后的安排。”
皇太后笑意微敛,半是乏味:“你素来孝顺皇后。”也不知皇后是使了什么手段,让淑贵妃母子以她马首是瞻,哪怕面临皇位的诱惑也没有丝毫动心。
太子含笑看了一眼贺萧玙,两人对视一眼,尽是默契。
临坐了会儿便有宫人前来请诸人前去前殿品宴入席了,楚妃则在众妃嫔羡慕嫉妒的目光中亲自扶着皇太后上了轿辇,以示受宠。
到达前殿的时候发现柳皇后领着宫中她那一派的妃嫔已经落座,见皇太后来了连笑着起身上前亲自去扶皇太后。皇太后也不看她的脸色,反手去招呼楚妃:“你离哀家近一些,哀家少不了要与你说话。”
柳皇后笑意不减,十分宽和的吩咐身边的宫人:“搬个凳子到太后身边去。”这才又坐回自己凤椅,只有服侍在旁的贴身宫女才看见她手上的护甲已经将扶手抠出一块印记,遂连忙移开视线唯恐受到责罚。
“臣妾看见楚妃妹妹如今的模样倒是忍不住感慨,楚妃妹妹进宫伺候皇上已有二十多年,如今一瞧竟是没什么变化,哪里像是臣妾已经老相了许多,真真是应了那句‘最是人间留不住,朱颜辞镜花辞树’。”说话的正是淑贵妃,虽说已经是两个孩子的母亲却依旧貌美如故,浑身散发着温婉如玉的气质,丝毫不负宠妃名声。
楚妃虽不知淑贵妃为何提到自己,却规矩的端着乖顺的模样笑道:“贵妃娘娘说笑了……”
柳皇后却是直接截断了她的话,语气十分宽和:“本宫瞧着也是。楚妃貌美是无人不知的,当年皇上大军大胜收复楚国,楚妃可就是皇上得到最宝贵的战利品了。”
楚妃脸上的笑意实在难以维持,只僵着身子低头不语。
皇太后见状叹道:“这些陈年往事哪里又值当你特意拿出来说了?楚妃如今已经是我大周的子民了。”到底不满皇后总拿楚妃的身份说事。
柳皇后满脸欣慰的笑道:“母后说的在理。”说罢又蹙起眉头,“只是臣妾听闻前朝左都御史王大人病入膏肓,想起当初也是王大人从楚国到我大周,一路扶持楚妃…便想着是否要开恩让楚妃出宫送王大人一程。”
皇太后拧起眉头,到底是不虞:“哪有宫妃出宫给大臣送丧的道理!”也不便再表示恩宠这位楚国来的妃嫔,态度冷淡了许多。
楚妃僵着身子沉默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不再出声。
坐在下方的太子则含笑望着四皇子对大皇子好一番嘲讽,但碍于殿中不少朝臣,大皇子只沉默不语。四皇子得意非凡,却没看见许多朝臣看向他的目光如何。
“此届国子监学子不知如何,孤赶明儿去亲自瞧一瞧。”太子面对贺萧玙的时候随和许多,至少不再一直端着,可见信任。
贺萧玙端起宫婢斟好的瓷杯,与太子对饮,面上却是笑道:“太子不若带愚兄一道前去看看,愚兄前些日子听闻国子监祭祀新得了孤本,便心心念念的想看一看。”
太子摇头笑叹:“能引得你注意的也就只有孤本了!”话虽如此,却也正是因为这位皇兄只爱读书不爱权势才能深得他的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