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婉然十分意外,环顾内院,正房北房一排三大间,左右两侧缀略矮的耳房,东西厢房各三间,粉刷光亮。她仰首向天寻找日头,辨出自己所处方位,心底开始直打鼓。
正房堂屋收拾极干净,摆了一堂寻常核桃木家具,桌椅式样简单大方,其它陈设器皿亦朴实,却不俗气,透着普通人家居家的亲和、精致。
原婉然惴惴确认:“相公,这里是城东?”
赵野答是,原婉然心头咯登一声。
大夏京师长平,全城形状略似“凸”字,城北位在那凸字凸起的部份,由于皇城便在其中心,城北地方另设一重城墙及城门,与底下呈“罒”字分布的城东、西、南划分开来。因此城北又称内城,其它三地则称外城。
“相公,我对京师知道的不多,却也听人提过,城内富贵人家,一等一的都住城北,次一等的则住城东、城西,后两处地皮虽然不城北昂贵,可也一寸土一寸金。”
“这话没错。”赵野领她走进东寝间,将包袱放在南墙窗下的炕上。
炕对过搁着核桃木架子床、衣柜和妆台,寝间过去的耳房,置了绣架和线架,是赵野为她特地备下的。
“这宅子如何?”赵野问。
“很好,很气派。”原婉然陪笑,“我们日后发大财一定要住这种地方,现下我们还没发家,不妨挑小点的房子……”
“这是薛姑姑的产业,赁房钱她算我们便宜,只要我们好好替她打理屋子。”
原婉然思索几息,记起薛姑姑是天香阁的老鸨,赵野曾让自己缺钱时找她借钱,金额不拘,想来同赵野交情很不错。可是……
“我们租下这里,岂不要让薛姑姑少赚赁金?”
“她这宅子原就空着,情愿花钱请人整理也不租人,晓得我带妳进京城住,这才自愿做房东。妳放心,这份人情有我还。——不过万一薛姑姑哪天将房子挪作他用,咱们真只能住小房子了。”
原婉然闻言稍感释然,思量着做几件绣活答谢薛姑姑,及至听了‘住小房子’的话,微笑道:“住哪儿无所谓,最要紧一家人在一块儿。”
她的笑靥温柔灿亮,赵野摸摸她的头,“整理包袱,一会儿带妳出门逛逛。”
原婉袱取出衣物放至衣柜,打开柜门,里头搁了几件簇新颜色衣裙、几疋绸缎和棉布。
赵野在后头轻勾她腰肢,问道:“喜欢吗?”
原婉然好半晌才反应过来,“给我的?”
赵野笑着反问:“难不成给我的?”
原婉然甚少由家人手里得到什么馈赠,心情新奇欢喜,却又有些肉疼。
“何必花这个钱……”
“妳不中意?”
原婉然摇头,那些衣服布料色泽淡雅,藕色、水绿、丁香色……娇美却不扎眼,正合她喜好。
“既然中意,说句‘谢谢’就行了。”赵野将她扳过来,解她短袄衣带。
“你……”原婉然疑心丈夫又想大白天行房,划着手格挡,轻声道:“不行,等晚上……”
“相公伺候娘子换衣裳,有何不可?”赵野坏笑,“娘子想到哪里去了?”
原婉然不响,红着脸由他褪衣。
许是赵野十指修长好看,加以动作不疾不徐,普普通通的解衣带动作,由他做来居然带出一种优雅味道。
他解开衣带时,指尖指背偶尔会触及她的胸脯外侧,当打开衣襟,短袄随着他的十指,往她两边雪白的肩头推开。
男人的手放在衣上,未必触及原婉然,原婉然却有一息错觉,彷佛滑过自己肌肤的不是布料,而是赵野的手。
心念动处,脑海便浮现上回和赵野欢好的画面,她心中一凛,连忙将那些念头压了下去,转念想:相公挑的这件水绿交领短襦可真漂亮,肩头到胸口绣了白里带粉的辛夷花,绣工、配色都好……不过换了她,会把整幅花样缩小些,减去三两枝叶……
她潜心思索起刺绣问题,直到赵野叫她,才醒觉已经换好衣裙。
赵野牵起她的手,往架子床床尾去。床后墙上开了小门,后头一条走道,朝外那片东墙壁面完好,朝内的西墙开窗。
转过走道转角,空中水气轻润,尽头连接一进房室,房内四面墙壁,唯有朝正房的南墙开門窗,当地则是一座水池,池里水气热腾。
“这是汤泉?”原婉然问。据说城东城西一带有几处泉眼,无须挖掘便终年冒热水。
“嗯,这种泉水能治风湿,对皮肤也有好处。”
原婉然好奇心起,松开赵野,蹲在池畔捞水,泉水清澈无异味,水温暖热,心下大喜:日后沐浴不必费柴火了。
赵野等原婉然对水池的新奇劲儿过了,带她走向房间另一端的走道。
那走道通向正房另一边的西寝间,布局摆设同东寝间差不多。房里,架子床栏杆挂了男人衣物,炕上炕桌边上搁文房四宝,桌面中央,石雕纸镇压着一张纸,纸上潦潦划了几笔。
“我住西间,”赵野说:“妳愿意独个儿睡东间,或者来我这儿,随妳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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