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玖闻言手下一抖,茶水微微溢出几滴,落到了暗紫色的衣摆上。她忙将茶盏放到手边的桌案上,轻轻扬高声音吩咐素锦进来回话。
“是在今天早上发现秦氏没了踪影,放饭过去根本找不到人。秦氏虽然疯了,始终记得皇上的旨意,不敢迈出望春宫半步,奴婢等人四个寻找不到,心里便有股不好的预感,去看了贾氏掉进去的古井,果然……人就在里面,捞上来时早没了声息。”素锦不急不缓地道:“昨晚用过饭后就没人见过秦氏,所以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死的,只等杵作验过尸后才能得到答案。”
也就是说,现在根本确定不了秦氏是一时大意掉进了井里,还是被人杀了。
谢玖一点儿也不怀疑秦萱蓉自杀,她还口口声声要求皇上放她出冷宫,还记得皇上的旨意不敢走出望春宫,这更像是精神错乱,而不是完完全全疯魔的人会做的事。
只是谢玖想不出一个疯了的秦氏还值得哪个人痛下杀手。
“最近望春宫可有什么奇怪的事发生?或者,秦氏可有古怪之处?”谢玖沉\吟道。
素锦一怔,秦氏是个疯子,现在从上到下从里到外,谁看都古怪,看哪都古怪。
她低头仔细想了想,迟疑地道:“这几天秦氏一直嘴里嚷嚷着华阳公主会为她向皇帝求情,她就快能出去了。时不时地笑,然后又哭……掰着手指头数日子,每天都问奴婢等人是什么日子。秦氏最近越发疯魔的厉害,嘴里念念叨叨许多让人听不懂的话。因为她不停的说,反而让人越发觉得混乱。”
谢玖轻轻点头,果然华阳去过。并与秦氏有过交谈,回来这才一病不起。
“你,没有发现有人领华阳去过望春宫?”
素锦猛地抬头,一脸错愕,然后面色僵硬地摇头。目光闪烁,不知在想什么。
“你想到什么尽说无妨。”谢玖淡淡地道。
“奴婢失职。有负娘娘所托。”素锦双手紧紧攥拳,拧着眉,一脸的纠结。“听了娘娘的话,奴婢想起一件事来。十七那晚,因是宫中一个与奴婢交好的宫女的生辰,宫人就合计着聚在一起热闹热闹。那晚上,奴婢听到秦氏不停地叫救命,又是一堆胡话,奴婢担心出了什么事。便要过去看。因为秦氏时不时就要嚎两嗓子,其它人实在没有放在心上,见奴婢坚持,便一起去了秦氏的房间。”
素锦仔细回想当时的情景,一幕一幕地慢放,半点儿蛛丝马迹也不想放过。
她下意识地放低了声音:“奴婢推开门时,窗户敞开着,秦氏正趴在窗棂上冲着外面大叫。意思是让华阳公主快些去向皇上求情,她是被……被陷害的。”
素锦隐下素萱蓉大骂皇后陷害于她。心肠歹毒,骂到半途,又哭的稀里哗啦哭说皇帝为色所迷,华阳公主去求也没有。
之后又自认自己有罪,她再不敢杀人,求皇上饶她。她愿意忏悔,只求皇帝放她出去望春宫。
“因为都是平日她翻来覆去会说的,奴婢便也没在意,只叫她不要再吵,赶紧睡觉便是。如今想来。应该就是那天秦氏见了华阳公主,她嘴里说的那些话并不都是她的疯话。”
谢玖轻轻点头,不禁又想了半晌,只觉这事处处透着古怪。
她猛一抬头,才见素锦还跪在地上,便叫她退下,以后听她命令行事。
按宫中的规矩,除非有皇帝的旨意,冷宫里的妃嫔直接拖到城外的乱葬岗埋了,一席裹尸而已。而这秦氏一来死的不明不白,未验清死亡原因之前不宜草草安葬,二来还有个公主的女儿,即便为了华阳的脸面,皇帝也不致做到如此决绝的程度,无论怎样是绕不开皇帝的,谢玖想了一下午仍是毫无头绪,只好待皇帝到昭阳宫时再行回禀。
谢玖直等到晚膳时分,皇帝未像往日那般回来同她一同进膳。
只是没等来皇帝,却将尚方监的太监程野给等来了。
以前谢玖一直以为尚方监那等阴厉之地,做为大太监手上的人命肯定少不了,随便出来晃一圈,都得带着十七八个的鬼魂,谁知今日一见,居然身边干干净净一个没有。
谢玖这才反应过来,正是手上的人命多了,煞气十足,便连鬼也不敢靠近。
不过带来的这个消息,还不如不带来的好。经验尸证明秦氏并没有他杀的迹象,不排除失足落井的可能……
望春宫的风水是差到什么程度,不出两个月,接连有两个废妃掉井里淹死?
谢玖沉默半晌,“虽说你们经过验尸才得到这样的结论,肯定是有道理,本宫姑且听之。不过本宫现在要你去查一件事,务必给本宫问出来。”
程野面带恭敬,肉球一般的脸随着点头的动作一颤一颤的,眼冒绿光:“皇后尽管吩咐,小人万死不辞。”
他在宫里一路摸爬滚打,什么要没见过,什么人不清楚根底?
这位谢皇后不同以前那位,是皇帝宠在心尖上的,万事有皇帝撑腰,别人想拍马屁都找不着机会,这谢皇后就跟自觉见不得人似的,除了日常向太后请安走出昭阳宫,平日妃嫔们交际活动一律不见踪影,这回难得皇后吩咐他办事,他要是敢不尽心,别说皇后心里膈应,皇帝觉得他不识抬举,连他自己都会唾弃自己平白将这么好个机会白白溜走。
谢玖很满意程野的态度,轻轻笑道:“有你这句话,本宫便放心了。前些日子本宫听人密报,有个太监在酉时前后带着华阳去了望春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