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方瑾枝唇角湿漉漉的,还粘了一点汤汁,陆无砚拒绝的话就说不出口了。
因为陆无砚从来不用早膳的缘故,入烹端进来的早膳全是按照小孩子的口味,净是些甜甜糯糯的东西,并且只有一副餐具。
方瑾枝瞅着桌子上没有别的筷子,刚想喊入烹再拿来一副。她手中的勺子忽然一沉,原来是陆无砚探过身来,将她勺子里还没来得及吃的甜米粥吃下。
“嗯,是挺好吃的。”陆无砚打了个哈欠,合着眼睛,懒洋洋地盘腿坐在卧榻上。他又用裘衣裹在身上,意味深长地说:“以前总是喂瑾枝吃饭,今天太累,瑾枝也喂我一回?”
“好!”方瑾枝大声应了,小心翼翼地递过勺子,一口一口喂陆无砚吃。
陆无砚探手,将方瑾枝唇角的米粒抹去,柔声说:“瑾枝也吃。”
“嗯!”方瑾枝重重点头,自己吃一口,喂陆无砚一口。两个人用着同一个勺子。
入烹端着膳后用的几道糕点进来,乍一看见这一幕。她一惊,双手一颤,举着的食托差点脱手而落。她勉强压住心里的震惊,将食托上的几道小食摆在桌上。又跪在一旁,用帕子将桌子上沾到的水渍仔细擦干净。
方瑾枝将这一幕看在眼里,等到入烹退下去以后,她吃东西的时候分外仔细,绝不敢洒下一滴汤汁在桌子上。
陆无砚毕竟不习惯吃早膳,就算是心情好的时候偶尔吃一次,也只不过几口。更何况他看着方瑾枝抬着小胳膊喂他也挺辛苦的样子,虽然他蛮享受,可也心疼她。
他揉了揉方瑾枝的头,说:“三哥哥吃饱了,瑾枝自己吃吧。”
方瑾枝点点头,咽下嘴里的莲花酥,却有些疑惑地问:“三哥哥,你……不是不与人同食吗?他们都说……你的洁癖很严重……”
“如果我说我并没有洁癖,瑾枝信吗?”
方瑾枝愣愣望着陆无砚。
陆无砚却轻笑了一下,捏了捏她娇嫩的脸颊,道:“快吃吧。”
他侧躺在卧榻上,已经闭上了眼睛。
“三哥哥,你要睡觉吗?”方瑾枝怕自己在屋子里吵了他。
“不睡,就眯一会儿。你吃你的东西。”
方瑾枝越发悄声地吃东西,不敢发出一点声音。她吃几口,都要转过头来望一望陆无砚,陆无砚实在是太安静了。
她轻轻放下手中的勺子,轻手轻脚地走到陆无砚身前,小声问:“三哥哥,你睡着了吗?”
陆无砚没有答话。
方瑾枝就踮着脚拉了拉陆无砚身上的裘衣,可是她个子太小了,纵使踮着脚尖也拽不到陆无砚另一侧的裘衣。她环顾四周,小心翼翼地搬过来一个鼓凳,爬到鼓凳上给陆无砚拉不平整的裘衣。
见终于盖好了,方瑾枝悄悄松了口气。
可是下一刻,她的手腕忽得一紧,整个人已经被陆无砚从鼓凳上拽下来。陆无砚翻了个身,将方瑾枝拥在了怀里,抬手间,又将身上的裘衣盖在了方瑾枝的身上。
“三哥哥?”方瑾枝小声喊他,可是只听见陆无砚浅浅的气息。
方瑾枝心中疑惑:竟是不知道三哥哥还有梦游的症状!
知道陆无砚昨夜没怎么睡觉,现在一定困得很。免得吵醒了陆无砚,方瑾枝也不敢乱动。陆无砚的怀抱十分温暖,没过多久,她就沉沉睡去了。
等怀里的小姑娘睡熟了,陆无砚缓缓睁开眼,他凝视着怀里睡梦中扬起嘴角的小姑娘,不由将吻轻轻落在她的额头,久久不曾移开。
老国公爷望着半明半灭的灯火,叹了口气。
“还不睡?”老太太下了床,披上床边梨木衣架上的外衣,走到圆桌旁,在老国公爷对面坐下。
“大孙子今年过年当真会回来?”老国公爷像是问老太太,又像是问自己,那目光仍旧凝在烛火上。
老太太何尝不知道国公爷心里的难事?
“申机已经在路上了。他毕竟是咱们陆家的嫡长孙,骨子里流着陆家的血。就算是心里有气,这都五年了,也该消气了。”老太太忽也跟着叹了口气,“公主今年指定又不能回来。”
老国公爷摇了摇头,道:“消气?连无砚那孩子都没消气,做父母的能消气了?”
老太太不吱声了。
过了一会儿,老国公爷又问:“大太太今年还在寺里过?”
“前天我让人去寺里请她,她还是不肯回来。”老太太无奈地摇摇头,“申机要是不亲自去请他母亲,大太太是不会回家的。都说做媳妇难,等做了婆婆就要享福。可这公主的婆婆哪有那么好当?”
老国公爷却突然说:“我愁的不是这个。”
老太太心下疑惑,“那还有什么事儿?”
陆家家世显赫,儿孙又个个争气,除了大房因为当年芝芝的事情一直心中有气,还有什么事儿值得老爷子半夜不睡满心愁绪?
“陆家早晚是要交给无砚的。他父亲纵使心里有气,却把陆家权益挂在心上。可无砚这孩子行事太偏颇,又没从心底认可陆家,将来把陆家交到他手上……我不放心。”老国公爷摇头长叹。
“我还以为什么事儿呢,”老太太笑笑,“无砚这孩子年纪还小,再说了,您还能把陆家交给别人不成?”
见老国公爷沉默不语,老太太一惊,忙说:“老爷!您该不是动了别的心思吧?这可不成啊!咱陆家……”
“没有,别瞎想。”老国公爷打断老太太的话。
可老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