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续读博士,回国到高校任职研究,或者就留在国外,都比现在的选择要好。”
于今清说:“听说何阿姨提前退了。”
“嗯。”陈东君说,“我现在回想起来,觉得她对我,和我对你,其实是一样的。这几年,我越发能理解她当年为什么那样说。你是五年的合同,我不一样,你可以想象,我会没有期限地留下来。当时我想,你的人生还有更多可能。但是现在,你要过我这种生活,我怕你觉得不值。”
“哥,要是我现在后悔了,你同意吗。”于今清盯着陈东君的眼睛。
“我知道我说同意,你会生气。”陈东君握住于今清又要砸向他的拳头,眼神温柔,“但是我还是要说,我同意。”
“陈东君。”于今清抬起膝盖重重地顶向陈东君的大腿,那一下没留力,陈东君被撞得闷哼一声,“再可怕的我也经历过了。对我来说,这个世界没有什么值得我离开的黑暗角落。”
如果有,那就是没有你。
陈东君把手掌放在于今清的头顶,低声说:“我知道了。”
两人站在阳台上,安静地听着彼此的呼吸声,于今清突然在陈东君嘴唇上咬了一口,“如果是以前,你会说你要打断我的腿,然后把我关在家里给你当性奴。”
陈东君忍不住笑,“我说不出这种话。”
于今清一本正经地说:“嗯,打断腿之后的部分是我的艺术加工。”
陈东君笑着摸摸于今清的脸颊,“好了,进去看资料。”
于今清把资料上的问题拿给陈东君看,陈东君一边画图一边讲解,于今清看着陈东君的侧脸,轮廓仍有少年时为他讲题的模样。于今清忍不住问:“哥,那你有想过,你想要的生活吗。”
陈东君手中的笔没有停下,“就是现在。”
“哥,我不是什么都不知道。”于今清说。
陈东君手中的笔一顿,“然后。”
“你怕我不值,自己却留下来。”于今清不放过陈东君的表情变化,“我刚才都被你绕过去了,我刚见你的时候,你连笑都很少,你真的觉得这种生活好?”
陈东君放下笔,“如果以后有时间,我会跟你仔细讲这几年发生的事。这不是一个好或不好的问题。”他指着刚画出来的草图,“你看,我想要一张这样的图,可是没有,所以我就自己画一张。同样的,我想要一个那样的行业,可是没有,所以我就要自己去创造一个。”
所有的创造,本质上都是因为对这个世界有更高的期待。
于今清静默了一会。
陈东君说:“继续讲图。”
他讲了很久,讲完的时候,于今清抱住了他,在他耳边说:“哥,给我讲你这几年吧。”
那是个太长的故事,也不怎么美好。
陈东君只提了几笔,在国外修完本硕,其间了解到作为外国人永远接触不到某些核心技术,更遑论最前沿的军品;怎么从利比亚辗转回国;回国进入这个领域,和空军打交道,和事故打交道,和死亡打交道,去各个不为人知的地方出差;培养精锐,试图改变079的风气,改变这个行业许多根深蒂固的错误认知。
他并不掩饰自己的碰壁和挫折,跟那些被新闻报道的光辉功绩一样,淡淡带过。几笔下来,没有提及任何细节,其间究竟如何,就跟着一些几十年内不会解密的卷宗和资料一起,关入了保险柜。
于今清听完,说:“哥,我知道了。”
一个想玩模型的小男孩,变成了想玩实物的男人,别人家条件好,不给玩,于是只好在自己家玩。自己家条件差,玩不起,所以就去创造条件,直到玩得起为止。
这个男人可以自己跪着创造条件,但是他不能让爱人也跪着陪他。
于今清觉得自己终于等到了这么一天,就像陈东君曾接过他满怀恶意的人生一样,他也可以接过陈东君不那么一帆风顺的人生。
陈东君揉揉于今清的头,“早点睡吧,伤口好得快。”
于今清刷完牙跑去工作台亲陈东君,“哥,我决定去微博说一声我男朋友不让我玩微博,然后把它卸载了。”
陈东君:“睡前不要玩手机。”
于今清躺到床上朝外喊:“我就发一条。”
他编辑了一条:“从今以后和男朋友投身造人事业,生不出孩子不回来,拜拜。”
发出去之后他只是下意识地看了一眼热搜——
女工剥皮。
后面还跟了一个“爆”字。
于今清点进去,最顶上是由一个叫做“女儿倪慧在天堂”的微博账号发布的一段视频,转发已经五万。
“……他们说重病,其实我女儿被卷在机子里面,皮都没有了……一来就带我们去大酒店吃饭,点了一桌子,我们吃不下,我们要看女儿,他们不给看,现在都还没见到,后来还来了个领导,说要是闹的话一分钱没有,不讲出去就给十万块……听人叫谢厂长,派头很大……我们就想要个说法,他们连个道歉也没有,说不是他们的责任。”视频里的男人长着一张常年风吹日晒的脸,发黄的脸上有许多斑,一双眼睛,写满风霜。
镜头摇晃了一下,转到一个女人,女人的眼睛因为遍布泪水而变得浑浊,几根灰发垂在鬓间,“慧慧上个星期还跟我们打电话,说等国庆就回家……她孝顺,说特产都买好了,就放在寝室……”
女人哽咽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