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两年前在弗沙做过工程队采访,采访过基建工程组,陆林峰……我印象很深刻。”
甘甜微从口袋里拿出一张照片:“这个是我当时拍的照片。”
温槿接过来,照片上果然是陆林峰,他侧着身子,正在打行军拳。
“两年前的这个时候照的,陆少校教当地的孩子们打拳,他跟我说好的,如果要出专题,就把他这张照片放上。”甘甜薇说,“他性格很棒,是我见过的,最有趣的人。”
温槿:“大哥一直都在发光发热,他很正能量。”
甘甜薇道:“陆少校受伤时我在场,他是保护战友受伤的,只是这里医疗条件太差,他重度昏迷,伤势严重,条件也差,要不停地手动按压氧气泵保持供氧,回国的直升机上,我也在……但到达祖国上空时,他心跳停止了。”
温槿看向甘甜薇。
甘甜薇举起水壶,道:“英雄长存。”
温槿道:“英雄长存。”
下午,在步兵队的护送下,甘甜薇又到了战区第二医院进行取材。
陆连川就在这里帮助当地医生救治伤员。
这几日站区内小冲突不停,一颗当地武装自制的集束弹,就能波及许多人,甚至是当地的平民。
医院是临时搭建起来的,只要远处响起炸、弹声,医院就要抖三抖。
这里送来的都是外伤患者,要么皮开肉绽,要么半身血。
这里没有临床麻醉师,几个有经验的军医冷静处理着伤患。
甘甜薇脚刚落地,五百米外传来一声巨响,她亲眼见一辆汽车被炸、弹爆炸时的气流冲击到半空,不久之后,穿着白大褂戴着红十字袖章的医疗兵抬着担架把伤者送了回来。
甘甜薇掏出相机,快步跟随着他们进去,混乱中,她一眼看见陆连川,周身如同有光芒照耀一样,挺拔出众。
他戴着医用口罩,只露着一双漂亮的眼睛,而此时那双花花公子标配的桃花眼冷而镇静,莫名给人一种安全感,仿佛天塌都不惧。
他刚刚缝合完上一个伤患的伤口,来不及歇,转身投入新的抢救中。
“中国军人。”他说道,“放松下来,没关系,我们会尽全力救你。”
刚送来的这位伤患在刚刚的爆炸中炸伤了腿,左腿整条腿前面的皮肉全被炸开,陆连川皱起了眉:“左下肢开放性骨折,情况不是很乐观……”
伤患一声长一声短的哀嚎着,无麻醉的状态下,难以想象的剧痛使他本能地挣扎着。
血沾染了陆连川一身,他那身白大褂只剩肩膀一点白。
伤患一挣扎,陆连川的手停顿一刻,道:“按住他。”
这里人手不够,今天政府军与反政府武装在中心区短暂交火,受伤平民有二三十个。陆连川从来到现在,还没顾得上吃一口东西,喝一口水。
甘甜薇上前,戴上医用手套,语速极快地说道:“我曾参加过红十字救助,有国际护士执业证,我来帮你。”
陆连川微微一点头,丝毫不客气,立刻下了命令。
“止血钳。”
“通知他们,联系果特里首都医院。”
“血浆,血浆!”
甘甜薇跟他工作时,神经时刻处于紧绷状态,大气都不敢出,生怕手稍微慢一拍就要被他骂。
终于结束后,甘甜薇大口吐气,心里莫名其妙蹦出两个字。
好凶。
这个男人,好凶。
在甘甜薇的记忆中,陆林峰是个性格极其温柔,体贴到有些婆妈的男人,无时无刻不是笑脸对人,对女性更是温柔。
甘甜薇以为身为陆林峰胞弟的陆连川也会温柔体贴,可现实总是打脸的。
陆连川跟陆林峰,简直是两个极端。
手术结束,陆连川终于能歇口气,院长给他扔来一袋葡萄糖,说道:“简单吃点。”
陆连川摘掉口罩帽子,带着一身血,倚在门口,一脸愁苦忧郁地叼着葡萄糖补充体力。
甘甜薇记好这次救援惊心动魄的几个点,跑出来,掏出一块巧克力递给陆连川。
“吃点东西。”甘甜薇说。
陆连川接过巧克力,一口吞掉,灌了自己一大口葡萄糖,烧的喉咙疼。
他哑着嗓子道:“没气力接受采访,没什么感觉,没话说。”
甘甜薇还没开口,就被这小子给堵死了。
甘甜薇微愣半晌,呵呵一笑,想,这个陆中尉倒是别具一格与众不同啊!
甘甜薇和各地各国维和战士打过多年交道,她深知自己因外貌出众性格外向,士兵们看见她,多少会软几分语气跟她说话。
头一次遇见陆连川这种跟长相不是很相符的硬茬,她颇感兴趣。
她很想知道这样的硬茬到底是真的还是装的,于是她试探道:“上午在平民医院那里,看到温少校了。陆中尉和温少校结婚多久了?”
陆连川叼着葡萄糖袋,终于转头,正眼看这个女记者了。
“她上午在医院那边?帮忙吗?”
“应该是。”甘甜薇笑道,“我跟温少校聊了一会儿,你们看起来像新婚。”
很明显,不是吗?
陆连川脸上带了点笑意:“刚刚一个多月。”
“刚刚一个多月,从一定程度上讲,还没过蜜月期。”甘甜薇记了下来,问他,“你们就报名参加了维和行动吗?”
陆连川点头。
他是真的累,能不说话就一个字也不想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