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嬷嬷回来了。
奶嬷嬷进秦雪的屋子,从来没有敲门的习惯。每次都是在门外叫一声“小姐”,然后就推开门走进来。从前,秦雪也不觉得这行为有什幺。这时候却不免多想了一层,奶嬷嬷如此,不过是因为她屋子里没男人。没有男人,没甚需要避讳的,所以随意来去。
自小照顾她的奶嬷嬷尚且如此,难怪春喜当面恭敬,背地里却全是看不起她的话语。而邵府里的主子们呢?又是以何种眼光看她?
一时间,秦雪想得恍惚起来。还是奶嬷嬷抓住她的肩膀用力摇了摇,她才回过神。
但面上带了几分不悦,从前奶嬷嬷对她亲近,但也是有规矩的。像这样抓住小姐摇晃的动作,从来没有!奶嬷嬷是几时起,在她面前再没有规矩的?
秦雪脸上是一贯的恬淡表情,她静静听着奶嬷嬷说话,心里慢慢有了打算。
“……不是我想说你,小姐,你也知老夫人因你进府半年多没有消息对你很不满哩。你才和姑爷同房,就不去拜见老夫人,这不是让人误会你得意一点儿就抖起来了吗?哎,你是不知道,老夫人听我说你身体不适不能去请安的时候,那眼睛都要瞪出来了,说的话也是尖酸刻薄……”
奶嬷嬷絮絮叨叨念了许多,话里话外,不过是觉得秦雪在不舒服也应该撑着去,嫁人了,就不该再娇气。
若是之前,听到奶嬷嬷这样讲,秦雪必然要伤心一回。嫁人了难道她就不是她了?嫁人了难道就变成了不知疼痛的石头人了?
可是现在,已经没有什幺言语能伤害到她。
既然知道除了自己,再没有人会真心地疼惜,那何必浪费感情?
有那精力,不如斗智斗勇,为自己的地位奋斗。
秦雪站起来,打断了奶嬷嬷的诉说:“嬷嬷帮我拿上敞袖,走吧,我们去向老夫人告罪。”
奶嬷嬷喜上眉梢:“小姐早这样想就好了。”
一边说,一边乐颠颠地去准备衣服。
秦雪的嘴角勾起讽刺的笑。这可真是照顾她爱护她的嬷嬷,明知道她去了是受辱,也能欢天喜地。呵呵。
“把春喜也叫上,再另外带两个丫鬟。我是邵府的少夫人,排场小了,岂不是叫人看轻?”快要走出院子的时候,秦雪突然又道。
奶嬷嬷虽然奇怪她今日怎幺这般讲究,但心中更着急请罪的事,也没多劝,而是一点头,去叫春喜去了。
一行人走的是大路,真巧,竟然在岔路口,邵三公子也带着小厮走过来。
说是小厮,秦雪不着痕迹地瞥了一眼,眉目清秀,举手投足间自有一番fēng_liú意味,恐怕是做小厮打扮的男宠。
邵三还真是越活越回去,竟连一刻都等不得?往日还知道脸面,把人留在外面玩,现在都随身带着。呵,是嫌他娘命太长了,想要一鼓作气气死才好?
秦雪被自己这猜想逗笑了。
邵三也看见了秦雪,本不想理她,尤其是昨夜事成,他对秦雪更添了几分厌恶,女人,这就是女人。
可秦雪看到他,无端发笑。邵三有些不爽,停住脚看向秦雪:“不知夫人在笑什幺?”
“没什幺,不过是突然想到前段时间看戏里面的一出。”秦雪用丝帕压压嘴角,说完,对着邵三姿态优雅地福身,“如果没事,妾就先行了。”
说完,竟然不等邵三发言,秦雪就领着嬷嬷丫鬟走了。
剩下邵三在原地,目瞪口呆。
这还是他的娘子?
竟然见到他不害羞低头,不唯唯诺诺,竟然敢走在他前面?
邵三垂在身侧的手气得一阵抖。
惩罚与立威
“还没有怀孩子,只是破身了就如此嚣张,等她日后有孕,岂不是要骑到我头上?”邵三咬着牙,狠狠说道。
跟随他的小厮眼珠一转,悄悄地拉住邵三的手,在他的手心里挠了挠,道:“三爷莫生气。昨晚是怎幺成事的,她不可能不知道。她是吃准了三爷不会把这件事往外说,会捏着鼻子养她以后的孩子,所以她才抖起来。”
“呵,抖起来?她也配?”邵三的眼中难掩厌恶道。
娶秦雪,他是被逼无奈。
答应成亲时候他已经想好,若这娘子安分守己,他可以日后养她到老。若她不识趣,等老爷子老夫人百年后,他定要扫她出门。
至于休妻是因为她犯了七出的哪一条,呵,不得相公喜爱就是最大的错误。还要什幺理由?
将手心里不安分的小手捏住狠狠揉了一把,邵三才将手松开,往前大步道:“走吧,我倒要看看,到了老夫人跟前,她还会不会这样张狂。”
“现在嘛,自然是不敢的。”小厮接了一句,小跑着跟上邵三的步伐。
这厢,秦雪还不知道邵三已经在等着看她的笑话。不过纵然知道她也是不在意的,因为此时她全副精神都用来思考待会儿应该如何应对老太太。
她是答应了去请罪,但她又不傻,自己去找虐,真请罪。她只是,走过过场罢了,免得老太婆以后捏住这点找她麻烦。
也就邵府是这样,不疼惜人。换做别家,天天和男人厮混的儿子终于肯和媳妇一道儿睡了,期待两人多腻歪一会儿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