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喜欢捣鼓各类新鲜的技艺、游戏,她可以做出漂亮的花笺,也能蒸出可口的糕点;可以煮茶,也可以领着院子里的侍女们花一春天的时间去采早露。
极为重视生活品质,趣味连连。
世间所见的士族女郎,少有她这般灵动妩媚的。纵是有时心眼多些,心眼却从来没有磨掉她的高雅品味……郎君如何不喜?
侍女们敬佩罗令妤,罗家的娘子们则心情更复杂些。同是士族女郎,家里的这位堂小姐,稳稳压着她们一头。这会儿婚配,前脚不肯退亲,后脚就有来自建业的陆三郎求娶……罗令妤的运气,好得让人嫉妒。
有女便酸溜溜说道:“妹妹也不要整日在摘花、摇花、晒花了。你再这样不管不问,陆三郎都要被抢走了。陆三郎好久没来看妹妹了?他是去和那位北国公主勾勾搭搭呢。今天北国公主离开南阳,听说陆三郎送出去好远。公主回头,恋恋不舍之态,大家都看到了。”
罗令妤提着香袋的手一顿。
另一女便作惊讶状,为罗令妤遗憾道:“倒不一定是陆三郎变心,而是国事更重要。果然,世上哪有什么只爱一人的好郎君?就罗妹妹这样的才貌,都拢不住男人心。在陆三郎这种人眼中啊,国事是国事,情意是情意。分的如此清晰明白。妹妹再美,也敌不过郎君的抱负呢。”
她们一迎一合,说得起劲。
见身材曼妙的罗令妤忽而站了起来,手上提着沾着桂花的香袋,裙裾洒落曳地。罗令妤拂了下耳畔落下的青丝乌发,她漆黑温玉般的眼眸望向院门口,学其他女郎那样,作出讶然惊喜状:“雪臣哥哥,你怎么来了呀?你什么时候来的?”
其他女郎:“……?!”
猛吸一口气,心里说着“不可能”,她们齐齐扭头,随罗令妤一起看向院门口。然而千真万确,不可能认错,她们看到那位身形颀长、如松如竹的清俊郎君,正立在院门口,望着这边。
陆三郎眼神淡淡,出现在众人面前的他,向来如高巅之雪,可望不可即。
而这高巅之雪,眼睛随意地扫过院子里的一众女郎,视线最后落到罗令妤身上,才有了点儿温度。陆昀静了半晌,忽而眼神变得温柔,道:“妹妹好几日不理我,让人传信你不回,给你写信你也无消息。怕妹妹抛弃了我,我只好亲自来看望妹妹了。”
众女当即脸燥:……什么?!竟是罗令妤不理会陆三郎么?陆三郎这般优秀,罗令妤拿什么乔啊?
罗令妤怔了一下,才微微笑一声,过去挽住陆昀的手臂。
不得不说,陆昀这样给她挣面子,当着她家中姐姐妹妹的面抬举她,提高她在罗家的地位……罗令妤心里觉得有些爽。
……
她一直幻想日后自己嫁了豪门世家的如意郎君,家世抬高后,要在以前瞧不起自己的人面前耀武扬威。她斤斤计较,谁以前看不起她,她日后就要过得比那人好。
眼下她还没有嫁给陆昀。
她还是那个心眼小得不行、堵得不行的罗令妤。
陆昀自己可能嫌弃她,但他却在外人面前捧她。这就是她想嫁人的目的啊。
……
罗令妤扭头看陆昀的目光,便深情无比。
而陆昀可以让她更深情。
陆昀来了,罗令妤院中招待的各位女郎不好意思,纷纷告退。连侍女灵玉倒了茶水后,人也下去了。陆昀和罗令妤一道坐在屋中,神神秘秘的,陆昀让人从外带来了一个用布罩着的东西。
罗令妤跪坐在他旁边,见他接了这东西后,就将门关上,将仆从们挡在外头。罗令妤偏头:“什么东西呀,这么不能见人?”
屋中暗下去,陆昀示意:“送你个礼物……不能见光,把舍中的灯烛都吹灭吧。“
罗令妤疑惑地看他一眼,侍女们不在,她只好自己起身,一一去吹灭屋中的灯烛。待所有的火光熄灭,屋中漆黑,视线黑乎乎的,什么也看不清。罗令妤立在黑暗中,被郎君干燥的手握住,被拉到他身边坐下。
陆昀:“闭眼。”
罗令妤撇嘴:“到底是什么啊?”
她如愿闭眼,眼睛还被陆昀摸了下,怕她耍赖,惹得她重哼一声,觉此人怎么如此不信自己的品性?她品性在他眼中就那样糟糕?
闭着眼,罗令妤心中腹诽陆昀不断。她对陆昀满心的悄悄喜爱,又有满心的抱怨。她嘀嘀咕咕许久,终听到陆昀的声音:“好了,睁眼。”
罗令妤漫不经心地睁开眼,却一下子目中起惊艳色,怔住了——
原来是五彩琉璃灯。
三尺高的琉璃灯,中间有机关,罩着十二琉璃面。每一副琉璃背后,都画着美人图。机关动作,美人图旋转。在那五彩斑斓的光华下,十二美人图在黑夜中慢慢转动,每一幅,都落在她心上。
每一幅,画的都是同一个美人。
或嗔或喜,或颦或泣,或凭栏,或倚窗。
千娇百媚,寻常姿态,不同风采,皆在画上。而光华明亮温暖,照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