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妙语觉得她和成伯东合作这么些年了,她开起温暖家的第一桶金还是从成伯东这里赚到的——成伯东值得得到一句交底的实话。
于是她诚实地告诉成伯东:“成总,其实邵远他是董兰的儿子。您也知道,我是从嘉乐远跳出来的,还带走了我师父、李跃和另外两个设计师,要是董总现在又知道她儿子在帮我融资,说不准得认为我是专挖嘉乐远的墙角。”
听到邵远是董兰的儿子,成伯东“哦”了一声,这个“哦”字被他哦得有点长,中途转过了一道一波三折的弯儿。
“哦……?!邵远原来是董兰的儿子啊……”
哦声渐歇,他摇一摇头:“我觉得不至于吧,董兰这个人以及她丈夫的为人,我还是了解一些的,他们两夫妻人聪明、有本事,虽然平时自视高城府也颇深,但眼界还是有的,看人待物都很有一套,在商场上办事的手法也算大气,就算他们的儿子真的帮你融资,董兰也不至于小心眼地认为你在挖她墙角吧。”
谷妙语在心里其实是同意这番评价的。她也认为邵远的母亲,眼界是有的,看人待物也很有一套。因为很久很久以前,邵远给她讲过一些商场的道理,那时是她第一次接触那些道理,她听得神往又敬佩。而那些道理,邵远说都是他父母教授给他的,尤其是他的母亲,教给他更多。
所以她那时认为,邵远的母亲该是一个多么充满大智慧的不凡女子。
只是后来她明白了,充满大智慧的不凡女子的智慧和不凡有死角,那个死角叫做门第观念。
谷妙语听到成伯东又往下发表了新观点。
“……况且投资你温暖家的钱是我和吕迎松出,又轮不到他邵远出,那么就不存在邵远有可能拿他家里钱投资你的现象。这样说的话,那不就是,他们家的墙角想被你挖都轮不到?”
成伯东说着说着笑起来,谷妙语听着听着也笑起来。
“成总,我真爱听您说话。”
她真喜欢听成伯东说的最后一句话。
——他们家的墙角想被你挖都轮不到。
是的,她从来也不屑挖谁家的墙角,无论她是个苦比小北漂的时候,还是现在她作为温暖家的掌门人。
成伯东盘着手里的核桃,笑着说:“不过说真的,我没钱那会儿,别人看低我,以为我图他什么,我很生气;但等我有钱了以后,我也会控制不住地去想,这个人老往我眼前钻,他是不是图我什么东西?人啊,活起来就是这么矛盾,在底层的时候要尊严,到了一定位置之后又往往忘记给别人尊严。其实也不是存心的,就是人在哪个位置,就有了身处那个位置的思维模式。”
谷妙语略一咂摸成伯东这番话,一刹间像用清凉的水泼了把脸,神清气爽。
她想起那会儿她刚赚了钱之后,给父母重新装修改善了居住环境,又给谷妈妈盘了店面,让她从菜市场的摊位前解放出来做了窗帘专卖店的老板娘。家里条件改善后,从前小区里和父母不太熟不怎么说话的几个人,突然变得愿意去找父母聊天了。她一度警惕:那几个人是不是看着他们家有钱了,存了什么别的想法?
她让父母适当提防着一些,说不准那些人是要管他们借钱还是要向他们推销保健品。
谷爸爸当时还说她来着,说她别管别人,管住自己就好:“都是一个小区的人,有什么好提防的。是,他们是来推销保健品了,但我和你妈又不买,怕什么。妙妙,他们怎么做人、他们听说我们有钱了就来热乎乎地聊天推销保健品,那是他们的事,但你不能变,你不能有点钱了就觉得谁都要跟你借钱、谁都想让你买他东西,那你不是变成和那谁他妈一样的人了吗。”
谷妙语现在就着成伯东的话前思对照着后想。成伯东说得对,人在底层的时候要尊严,到了一定位置之后又往往忘记给别人尊严。
她得记住这句话,告戒自己以后不要变成忘记给别人尊严的人。
在叁骄地产和欢乐住投资温暖家期间,邵远在暗地里主控和操盘,同时明面上他也在忙着另一个项目——一个新能源的投资项目,项目的负责人正好是孟千影的老公。
那个项目也被他推进得风生水起。
谷妙语觉得邵远是天生的投资圣手,他能把他投的每一个项目都镀上赚钱的金光。他想投哪个项目,哪个项目真是命里带着福分。
在叁骄地产和欢乐住彻底完成对温暖家的投资、钱款到账、三方都做过了工商变更之后,谷妙语做东,举办了一次庆祝晚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