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忍不住低声问道:“阿爹,当年我考县试时,您不会也跟我一样,偷偷地跟了我一路吧?”
陆安珩摸了摸自己刚蓄不久的胡须,含笑瞟了陆安珩一眼,反问道:“你觉得呢?”
这可真是万万没想到啊,陆安珩不由摸了摸鼻子,尴尬地笑了笑:“养儿方知父母恩,阿爹阿娘以往为我受累了。”
听了陆安珩这话,萧氏眼角的鱼尾纹都透出几分喜悦来,不等陆昌兴开口,萧氏便接过了话头,柔声道:“你打小就懂事贴心,将你养大还真没受过什么累。你们三姐弟如今个个都过得好,阿爹阿娘已经别无所求了。”
陆昌兴的胡须一翘一翘的,下巴往外头一点,冷哼一声道:“小汤圆可已经走远了,你还不快点跟上。”
说完又瞪了陆安珩一眼,小声嘀咕了一句:“让你打小就注意正,这会儿也让你偷偷摸摸地冒着寒风担忧一回。”
陆安珩忍不住笑出声,揶揄地看了陆昌兴一眼,挤眉弄眼地打趣道:“合着阿爹你为这事儿还惦记着这么多年呐,就等着这会儿来收拾我了是不是?怪不得小汤圆会知道我当年科考之事,您这是早就等着看我笑话呐!”
陆昌兴胡子一翘:“怎么,不服气?”
陆安珩连连摆手,安抚亲爹的小情绪,接着笑道:“我哪敢啊?就是想明白了什么叫做儿女都是债。当年我折腾您,这会儿也得被自个儿的亲儿子折腾。”
陆昌兴眼中的笑意更浓,轻轻往陆安珩的肩上拍了拍,温声道:“将手炉捧好了,天冷,可别着凉了。”
陆安珩笑着点头,将自己全副武装好,这才捧着手炉,走进了寒风中,向着小汤圆的方向而去。
倒是陆昌兴和萧氏看着陆安珩远去的背影,半晌没回过神来,心下感慨万千。
良久,萧氏收回了眼神,轻轻叹道:“日子过得可真快,当年这孩子出门参加科考的情形还历历在目呐,转眼间,咱们的大孙子都到了科考的年纪了。大半辈子就这么过去了,我们也老了。”
陆昌兴亦是一叹。
姜德音见气氛不太对,连忙笑道:“当年郎君可是县案首,咱们小汤圆可是郎君的亲儿子,这回定当能顺顺利利地通过县试。”
这话说的喜庆,陆昌兴夫妇心里的伤感全都被这一句话打散了,纷纷点头笑道:“正是如此。”
陆昌兴还埋汰了陆安珩一回,冷哼道:“姜师父可说了,咱们小汤圆的天资比他爹还高一些。这回定然能中个秀才回来。”
姜德音生怕公婆受了寒,连忙劝道:“现如今郎君已经跟过去了,公爹婆母,我们先进屋歇着吧,免得着了凉,还让小汤圆分心。”
陆昌兴原本还想再感叹一番来着,然而一听姜德音搬出了小汤圆,瞬间就将心里头那些小伤感全都给拍飞了,和萧氏一同进了屋。
天大地大,考生最大。儿媳说的对,要是自己着凉了,让孙子跟着担忧一回,误了接下来的考试就不大好了。
姜德音暗自松了口气,可算是两位长辈给哄好了,又吩咐人熬了热汤过来,恭敬地端给陆昌兴二人去寒。
姜德音几人在温暖的屋子里舒舒服服地喝着热汤,陆安珩就惨了,脸都被冻僵了。双手还好点,有暖炉护着,踏在地面上的脚却已经不是自己的了。陆安珩一边走一边抖,时不时地将手炉放在脸庞贴一会儿,心下没少诅咒这坑爹的天气。
自己还好,就是个路过打酱油的。小汤圆穿得薄,待会儿还得脱了衣裳给衙役们检查,这样冷的天,可千万别受寒感冒了啊。
这么一想,陆安珩又忍不住骂了一回这奇葩的科举时间,也不知道当年到底是哪个脑子有包的家伙定的日子,要么冷要么热,就是成心折腾人的。
代表万千学子诅咒他下辈子屡试不第!
陆安珩一边吐槽一边往考试的地方赶,天冷,陆安珩的脚程也快,没过多久就隐隐见着了小汤圆的背影。陆安珩匆忙的步子顿时停了停,做贼似的四下看了看,还跟影视剧演的一样,找了地儿躲了躲。
仔细确认小汤圆并未察觉到自己的存在后,陆安珩这才松了口气,抬手将裘衣的帽子往前扯了扯,差点盖住了自己的视线,又晃晃脑袋将帽子往后抖了抖,接着放慢了步伐跟在小汤圆身后。
小汤圆很是淡定,脚下生风地来到了考场面前的空地上,找了条人略少的队伍排了进去,而后就这么昂首挺胸地站在队伍里头,等着进考场。
不远处的陆安珩看得直发笑,心说这小子莫不是兴奋过头了,瞧那站姿,神气地就跟个大公鸡似的。再加上小汤圆又继承了陆安珩和姜德音的美貌基因,往那一杵就是天生的焦点。
就算陆安珩隔得有点远,都能察觉到不少人的眼神隐隐约约地往小汤圆身上瞟。
说实话,陆安珩自己对别人的眼神没什么感觉,这会儿见自己的儿子这么引人注目,心里还有点小嘚瑟。看着小汤圆的背影,陆安珩心里终于升腾出了一种“吾家有儿初长成”的喜悦,满心满眼都是自豪。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