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道:“什么事?”她自来看不起这个继母,也就是面上恭谨罢了。
郑夫人亦是含怒,只是抬眼看着端端正正坐在自己面前的郑婉兮又只得勉强咬咬牙忍了这口气,问道:“你今日在宴上买了这么些东西,花的银子可不少,怎的就不与我商量一二。”
郑婉兮抿了抿唇,有些不耐的应道:“夫人,我花的是我的钱。”言下之意是郑夫人管不着。
郑夫人本还准备忍一忍便过去了,听得这话不由秀眉一横,怒道:“你的钱还不是家里的钱?你拿家里的钱装大方,难不成我还不能说了?”
马车正好停在垂花门边,郑婉兮深深的看了郑夫人一眼,语声却是极轻的:“夫人还是把心多放在弟弟身上,少管我的事。”
说着,她便抬手掀开车帘,动作轻盈的从马车上跳了下来——她的仪态几乎是刻在骨子里的,无论是先前坐在马车上与郑夫人说话还是现下跳下马车,那动作与仪态依旧高贵且优雅,令人赏心悦目。
郑夫人却是又急又怒——郑婉兮那几句轻之又轻的话语便如同鞭子一般抽在她的脸上,叫她羞愤交加:她是郑家明媒正娶的夫人,怎么就管不了郑婉兮了?!
郑夫人一时急怒,紧接着便气冲冲的掀开了车帘,恨声叫道:“郑婉兮!”话声还未落下,她一眼便撞上了正立在前方的郑首辅郑启昌。
郑启昌一身石青色布袍,身姿笔挺的立在影壁前,神色莫测,也不知站了多久,听了多久。
而适才下车的郑婉兮亦是立在郑启昌的身侧一侧,随之抬目看向郑夫人。
郑夫人那塞满了怒火的心里仿佛又被人倒了一桶的冰块,冷冰冰的,彻骨森寒。她现今再顾不得生气,只暗暗的打了个冷噤,然后低眉顺眼的叫了一声:“夫君。”她这般叫着,很快便动作僵硬的从马车上下来,勉强挤出笑容来与郑启昌道,“你怎么来了?”
郑启昌的目光在郑夫人头上那套翡翠头面上一掠而过,有些不悦的蹙了蹙眉头。
郑夫人自是注意到了郑启昌的目光,她心下更慌了,掩饰一般的抬手理了理鬓角,又唤了一声:“......夫君?”
郑启昌终于开口:“你这一家主母,在门前大呼小叫的,像什么样子?!”
他的语声不轻不重,不疾不徐,郑夫人却是连忙垂首认错:“适才一时情急,是我不对......”她眼角余光掠过郑启昌身侧那面容沉静的郑婉兮,到底还是心有不甘,忍不住又道,“实在是兮姐儿她.......”
“她怎么了?”郑启昌淡淡的问道。
郑夫人咬咬牙,还是委婉的把话说了:“倒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兮姐儿她小孩家心肠太软,这回慈善宴上竟是一气就花了五万了。虽说咱们这样的人家也不是花不起,可到底不好这样招眼......”说道招眼两个字的时候,郑夫人不由想起自己头上的翡翠头面,牙齿打了个颤,嘴里勉强续道,“夫君一向以身作则,节俭自持,我这做母亲的怎么也该与兮姐儿说几句俭以养德的道理。”
郑启昌微微颔首:“你说的也有道理。”
郑夫人面上露出些微的喜色。
然而,郑启昌转瞬便又道:“我会说她的。你这一身也怪重的,先回去收拾收拾吧,我这儿还有话与兮姐儿说。”
郑夫人心知郑启昌这是不喜欢自己一身奢贵打扮,自也不敢多嘴,这便温顺的应了,回屋另换一身布衣去了。
而郑婉兮却只得起身随着郑启昌去了书房。
待得到了书房,郑启昌屏退了一边伺候的人,亲自合上了门,然后才转过头,淡淡的与郑婉兮道:“跪下!”
郑婉兮面上掠过一丝不敢置信的神色,但还是咬着牙抓着自己的裙裾,笔直的跪了下来。只是她心里委屈,不免又低低的叫了一声:“父亲。”
郑启昌却是神色不动,甚至没有看她一眼,只负手于后的站在原地,问她:“知道自己错在哪里了吗?”
郑婉兮确是不知,只当郑启昌此回是听信了郑夫人的话为慈善宴的事而气恼,这便小声辩解着道:“父亲,慈善宴的事情女儿可以解释的.......”
“不是慈善宴的事情,”郑启昌语声冷淡,“是你派去南边买卖米粮的那些人。”
郑婉兮神色一动,闪过一丝的慌张,抓着裙裾的手指也跟着颤了颤:那,那是为了三月下旬江边桃花汛的事儿派去的人——上回听说了地震之事,她又忆起了三月月底南边桃花汛的事情,想着靠这事赚笔银钱也好。毕竟,她明年便要入宫,宫里处处皆要银钱,花费颇多,可不得多攒一点?只是她实在没想到,这事竟是这么快就被自己的父亲给发现了......
郑启昌却是冷笑:“自你病好之后,我便觉得你这精神有些不对。原还觉得大病移性情,养养便好,至于那些内宅之事左右也不是大事,随你便是。可现下看来你这行事却是越发的荒唐了!竟然还敢插手外头的事!还有你母亲适才说的慈善宴上的五万两银子——你明知道现今我们郑家现今正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