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真的,他到现在还没听懂。
终于陛下想起他,作了一个手势,示意他可退下,大夫如释重负,赶紧行了礼儿,提着医药箱子往后退,却听陛下忙里抽闲吩咐道:“治喉咙的药换一套,朕看她恢复的不好。”
郁暖睁大眼睛,觉得自己受到了置疑。
恢复的不好,岂不是在说她公鸭嗓,特别难听?
她说不上来自己甚个心情。
其实他也没说甚么,但她却莫名一惊一乍的。
这话绕来绕去也能戳中自己的七寸。她仿佛,前些日子便害怕自己的声音被某个人听见。
虽然并不难听,却想把最美的一面都展示给他,最好最好。
除了在原本世界的事情,她真甚么也不记得了,但以她对自己性情的了解,还有完全独立清醒的认知,郁暖这段时间一直在猜测,她或许忘了甚么。
即便不记得了,但心怀的情感却仍旧存于心窍,毫不能忘,却仿佛没了实质的寄托,而变得自我怀疑与矛盾。
郁暖想,她对自己的过往,或许又能有进一步的认知了。
但忘记的东西,却让她望而却步,并不敢再多言甚么,即便心里纠结疑虑,也情愿憋着不讲的。
她亦在思考,自己将来的路要怎么走。
郁暖对眼前这个男人的感觉很复杂,但由于脑中空空一片,所以她更向往自由清净些的日子,即便没有他也好,而不是与他痴缠在一起。
即便她仿佛潜意识里,都并不觉得他的到来很值得惊讶,仿佛他就应该在这个时候出现在自己身边。
但毕竟是下意识的事情,在真正的思虑中并不占有主导地位。
郁暖还想着,却已经被他打横抱起来。他把她抱得很紧,男人的力道既硬又刚强,叫她腿弯处的骨头都被勒的生疼。
她蠕动了一下腿,暗示他力道太大了,嘴上却轻声道:“我得归去了,之前招待您的恩情,您不必记得这么牢,不如就此作别罢。”
“叫我的夫君晓得了,那可不得了呀。”
“他脾气很坏,而且下手又毒又不知轻重,并且不爱听劝,又非常独断专横,甚至非常霸道冷漠,并不是个好东西,年纪还一大把了,是个实打实的老顽固,故而一定要按着棺材板子抽您了。”
挺好,九个缺点一次骂完,没想到他这般不是个东西。
她甚至什么都不记得了,成天胡言乱语不识数脉,可闭着眼胡诌也能每样都能踩在点上。
不得了,长进了。
皇帝的平淡道:“应当再添一个,你夫君定是犯贱犯多,自己也便无知无觉了。”
郁暖捏着他的衣领,认真道:“您说的对,那可真讨厌,像狗皮膏药似的,嗯……您说,我该不该跟他过下去呢?”
男人唇角弯起:“既他那么讨厌,夫人不若与他和离,朕娶你可好?”
郁暖道:“那可不成,他再讨厌,也卖棺材养我呢,棺材铺老板可不好当,个中艰辛您怎么懂得?做的不好了,得挨万人唾骂呢。”
她哭完了,又不管之前在忧愁甚么了,骂他骂得眉眼弯弯中气十足,即便眼里干净烂漫,甚么也不记得。
男人从她的语气里能断定,她不是什么也不晓得。
只是,她自己也神智无知的,明晰些甚么,却也有大片空白茫然需要填补,即便如此尚且悠哉悠哉,懒得寻摸了。
郁暖见他沉默,便抿了唇瓣道:“而且,讲道理说,我也不喜欢住在寺庙里,我可喜欢我的牡丹园了,庙里甚么也没有,檀香味我亦不喜欢。”
他缓慢低沉道:“这庄子,本就是留给你待产的。”
郁暖纠正他,笑眯眯道:“是我卖棺材的夫君准备的,和您甚么干系啦?”
他嗯一声,并不再理会她的装傻,一提到这种无聊幼稚的事体,她便止不住的爱说,话匣子一打开就跟泄了洪似的,堵不如疏。
就着卖棺材这回事,她能延伸一长串,闭着眼叽叽喳喳胡说。
改天他在她口中,成了天街喷火杂耍的也不稀奇,听的人着实头疼的很。
只郁暖身孕怀的辛苦,又是双胎,虽在男人看来仍是轻盈的,但她自己便觉得腰要被肚里的小破孩累断了,原本就脆弱的身子更是乏力,也只嘴巴能叽叽咕咕乱讲话解解乏了。
好在他也并不当回事。
郁暖见他温淡不语,便有些惊悚的捂住脸颊,默默闭上嘴。
她认为,戚皇这脾气好的简直不正常。
原著里,仿佛也只有到中年时期,他的性格才慢慢转化为温和儒雅型的,这个年纪不至于吧?提前更年期了?
有点可怕。
不在沉默中消亡,便在沉默中逐渐变态。
……她觉得抱着自己的男人属于后者。
郁暖认真端详着他的神情,而他与她的杏眼对视,垂眸在她额前一吻,却被郁暖香软的手心抵着下颌,用力推开了。
男人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