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还在尖叫。
好些宾客把视线挪过去。
两个黑衣男赶紧把女人架到槐树的背面。
女长辈转身也躲了过去。
女人的声音变得小了,还断裂起来。
伞下的晏玉站在原地,看着女人的红裙衣角在树下扬起,又消失,再扬起。直至不见。
他缓缓地走过去。
听见女长辈的声音,“你这个死疯子还有脸来?上回没打死你,是你命大。这次我就让泛玉瞧瞧,你这杀人凶手是怎么惨死的?”
这话听在晏玉耳中,竟比之前女人的尖叫还难听。
女长辈保养得宜的手,抓着女人的头发,使劲地拔。高跟鞋的鞋跟不停地踢着女人的腿。
女人“呜呜”地叫,张大的口中,含着灰色的什么东西。
晏玉直觉那是一团污泥。
女人痛苦不已,开始做出吞咽的动作,喉咙一上一下的。
他冷冷地开口:“孟夫人,你在自己侄子的葬礼上杀人,有愧他的在天之灵吧?”
女长辈精致的五官几乎扭曲,她怒目而向晏玉,“家事,外人就别插手了。”
“你在家杀人,和在外杀人,法律会因为地点不同而酌情轻判吗?”晏玉长身玉立,勾出一抹笑,“宾客那么多,孟夫人可别丢了孟家脸面。”
女长辈见到已有宾客驻足围观,气得嘴角都发抖。她最后踢了女人一脚,恢复成贵妇姿态,优雅而去。
两个黑衣男把女人往地上一扔,跟着离开。
晏玉走近才发现,女人的红裙并不是暗红,而是艳红,鲜得像是春天的花。
怕真是疯子。
将葬礼当成婚礼了。
第42章 城堡
# 042
好像也没有疯得太彻底。
她从地上狼狈地爬起, 还记得把口中的污泥吐出来。
不过, 她吐到了手上,手又抹了一把脸。她抹完脸, 转身要往会场跑去。
那两个黑衣男远远向她挥拳头, 目露凶光。
她哪里看得见, 继续向前跑。
然而,跑了两步,不等黑衣男威胁, 她自己停下了。
晏玉向前走。闲事管过一回,仁至义尽了。
经过她身边,他慢了慢脚步。
她在抚裙子, 抚两下又摘了鲜艳发饰, 用满是污垢的五指梳理头发,越梳、越脏。
雨一直下,她浑身都湿透了。
远处是孟家的哭声,耳旁是女人的低喃。
都不真切。
她站在原地, 念着什么。嗓子破喉般嘎哑,发出锯木一样的声音。
女长辈向两个黑衣男做了手势。
黑衣男面向女人,双脚站开, 双手背起。只要她敢闯,他们一定不客气。
晏玉又劝了一句, “回去吧。”
真是奇怪, 和她并肩时没听清她的话, 他向前迈步子了, 她的三个字反而穿进了他的耳朵。
“不漂亮。”她在说。
晏玉回眸望了她一眼。
脏兮兮的,像在污水中淌过一样。头发、脸上,裙子沾满了泥。被雨淋湿的头发散落在两颊。
他看不清她的相貌。
何止不漂亮,简直就是丑。
女人的裙子怎么都抚不干净,她喃喃说:“不漂亮。”她迟疑着步子。脚尖向着会场,脚跟却在后退。
前些日子,孟泛玉的死讯传来,一个朋友摇头叹息,孟泛玉的女朋友疯了。
晏玉明白,眼前这个穿艳裙闯葬礼的,就是孟泛玉的女朋友。
他思索两秒,今天这特殊的日子,当回好人算了。他把伞递过去,“人死不能复生,节哀顺变。这伞给你,早点回家吧。”
女人穿着一双白鞋,跟高四五公分,只及他的下巴。
晏玉伸手好几秒,她都没有任何动作,眼睛直勾勾定在前方。
好人难做,那就不做了。
他收回了伞,正要往会场走。西装却被她扯住。
她手很脏,很瘦。美女柔弱无骨,那叫美。她这弱仅剩骨,就可怕了。
他再打量她。
她脸上也瘦,瘦得眼珠子都要脱框而出。
她眼睛焦距似乎停在他的下巴或是嘴唇,眼中涌出泪水,“泛玉……”
疯了,真的疯了。晏玉敛起神情,“放手。”
她一惊,松开了。
他嫌弃地看了一眼西装上的污印。
她又伸手,抓向他的嘴唇,被他迅速地挡开。
两个黑衣男立刻跑过来,“这位先生,你先进会场吧。她是疯子,脑子有病的。”
晏玉要走。
她追过来。被一个黑衣男拽开。“闹够了没,你这疯女人!”
她跌倒在地,迅速地半爬起来,跪着都要往晏玉的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