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玄迷迷糊糊中,只觉得双臂疼痛难当,但不过片时,却又毫无知觉,如此醒来又再昏迷,不知多Щ直到再次醒来,才看清自己原来躺在一架奔跑的马车车厢内。
咕咕噜噜的车轮声自马车两侧传来,沉闷、单调,却又满含生机。原来生死之感,不过如此而已。
李玄打量了一下车内情势,见车架木质粗糙,简单扎实,低矮的车棚由草席织成,隐隐透着微凉的风。车棚内除了他身上盖着的一张薄被外,身下只铺些干燥的蒿草。马车速度不快,赶马之人似乎并不着急赶路。李玄抬起头,隔着草席缝隙向车外看去,见天空星光淡淡,灰白色的光与潮湿的空气一起透进来,沁凉中竟有恍若隔世之感。
我这是要去哪里?
李玄心下暗思道:“该是清晨时分了吧!我是在人间,还是地府?倘若我依旧活着,却被谁救了?”
他正努力回想着,马车似走进了坑洼不平的土路。一阵剧烈颠簸,触动了他肿胀的双肩,剧烈的疼痛让他忍不住地‘哎呀’一声。就在这时,遮挡车棚尾部的布帘被人挑起,一个阴冷却极为动听的女子喝道:“还没死么?长得虽像个男子汉,怎的只受这点苦楚,便哎呀哎呀个不停”李玄闻言望去,见这人蒙着黑色面布,正是曾在颠倒阴阳八卦阵中救出自己的那个人。他亦惊亦喜,忍住颠簸的剧痛,挣扎着想要坐起来,可双臂非但不听使唤,且一边炽热火烫,如被炙烤,一边却冰冷僵硬,如坠冰窟,不禁颓然叹息一声,喃喃道:“原来是前辈救了在下。”
蒙面人听他说完,轻哼一声,冷冷道:“谁稀罕救你。若不是要带你去见我的恩人,你就是喂了狗,我也懒得理你呢。”李玄听她说的刻薄,有些恼怒,但因对方救过自己,便又强自忍了。他咬着牙忍住苦楚道:“前辈的恩人?难道在下识得?”蒙面人摇了摇头,笑道:“凭你这脓包之人,岂会识得我恩人!”顿了顿,又道:“小子,你身中剧毒,现下不死已是万幸。哼,如果能渡过十日危险期,大概能保住小命,可若想保住一身武功,却要看你造化了。”说着,随手丢进一粒褐色的药丸,缓缓阴沉道:“若是疼得厉害,也不必忍着,可吃了这粒止伤解痛丸。”
李玄看也没看褐色药丸,问道:“难道您只为了带我去见您的恩人,才两次相救于我?”
蒙面人冷冷道:“原来你喜欢问来问去。看来风行雨应该让那两条毒物叮在你的嘴上。哼话多伤神。若是有命在,有你说话的时候。”言毕,甩手放下了布帘。
前面赶马的人隔着车棚,听到李玄被骂,大笑几声,扬了扬手中的鞭儿,故意对驮马打了个大大的鞭响。驮马受惊,一声长嘶,急速奔跑起来,马车便又更颠簸起来。
李玄被蒙面人一席话噎的半晌不语,正胡思乱想,感觉被铁头阴阳蜈蚣咬中双肩的寒热之毒越来越盛,而且已有逐渐侵蚀丹田的危险。倘若丹田被寒热剧毒渐渐攻入,护住心脉的内息将会彻底涣散,到了那时,恐怕是大罗金刚出手也救不了自己。
他急忙收摄心神,潜运内力,按宝源秘笈阴阳合纵篇中修习之法,试着将逐渐逼近丹田的寒热剧毒逼出体外。但阴阳合纵的修习法门并非是驱除外来剧毒力量之法门,而只是融汇贯通阴阳气息的上乘法门。药不对症,气不对路,终将是于事无补。
李玄试了几次,只觉自己越是以内息抵抗驱逐,由双肩蔓延过来的阴阳毒息越是强劲。
无奈之下,他只得按照曾在寒玉石柱上的修习之法,将左肩寒毒导引至涌泉穴,再将右肩热度引至百会穴。先以内力将其逼住,其后再分别将毒息一点一点引向丹田。
其实这种法子冒险至极。因为在缓慢的导引过程中,若不能将热毒息或寒毒息同时均匀的引导,稍有差池,一方毒息多于另一方,他即刻便会毒发身亡。幸好李玄之前对于阴阳合纵篇的修习之法,不但熟稔,而且有了相当浑厚的温热内息为基础。
不知过了多久,李玄觉得阴阳两种毒息,已被他从左右两肩全部导引到了丹田周围。他顾不得额头沁出的汗水,暗自松了一口气,心知接下来若要用丹田中的温热内息化解这两股寒热毒息,整个过程更为凶险。可事已至此,他已然没有了回头路,若不尽快将寒热毒息合纵,自己将彻底没有生还的希望,更逞论保住一身武功!
李玄深吸一口气,缓缓将丹田内的温热内息调出些许,以投石问路之法,先行试探寒热毒息的反应,待觉被其纠缠时,便又调出些许内息,加强攻势。霎时间,温热内息如一位正气凛然的武学大师,出手间,不断与擅长寒热武功的两个邪派高手周旋,其间极尽劝导、诱引、消耗、降服之法,力图在最短时间内使其改邪归正。
三股内息此番相斗,不但是正邪之间力与力的碰撞,更不乏逗引埋伏、虚实并用的智慧谋略。斗到剧烈时,战局竟逐渐扩大到了奇经八脉。李玄驾驭着温热内息,心知若不舍,难有得。因此先佯装退出占据的冲、带二脉领地,引得寒热毒息悉数涌入后,再集中任、督、阴维、阳维、阴跷、阳跷中的所有力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其困住。
温热内息虽然暂时获胜,但战局未就此罢休。寒热毒息不断反抗回击,温热内息则要一鼓作气,以雷霆万钧之势将寒热毒息彻底瓦解并切割成千万股,再慢慢将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