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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大路上走过来大概花了三十分钟左右。
整个小镇三面环三一面临江,三横三纵六条大马路将小镇切割九块。
雕花的门廊,红漆的大门,青瓦的屋顶,靠近水的镇子往往不会太丑,这个尤其漂亮。
小镇现在是吃饭时间,家家户户都炊烟袅袅,不时有黄狗从街上游戏完又跑回家里。
男人们很多都坐在门槛上抽烟,女人们则都在灶台前忙活着,遇到特别淘的孩子,还能一边炒菜一边拿锅铲打两下,有些大户人家,门口停着几辆马车,趁着天还不黑正赶着卸货喂马。
我熟悉这种场面,因为我家也是这样,我现在很后悔昨天从武汉上船,人生总有很多后悔的时候,这次尤其如此。
后悔的事情暂时放在一边不谈,肚子饿却是个大问题,我可以一遍一遍在心里诅咒梁三,但是我的胃已经在呼唤米饭,我从镇子东头走到镇子西头,一路经过上百家正在做饭的大门口,但我始终没有勇气去敲门,或者是是没有这个脸皮去敲门。
在我的记忆中,要饭是一件十分可耻的事情,尤其是我这种二十出头好手好脚的年轻人,虽然不能称为壮汉,但是我起码也算是有门技术来维持生活,我指的是英文,当然,现在这门技术似乎在这个小镇上可能派不上用场。几天后来我才知道,有门技术在哪里都不会缺口饭吃。
我又打算从村西头再走回村东头,我的衣服早已经干了,因此我看起还是体面的,甚至说还带着一点文雅的气质,而且我有点小帅,像我这样的人,如果去了青楼,不知道会不会有名妓看中我,然后我们两个才子佳人一对野鸳鸯双宿双栖,我出卖些色相,让她包养我三个月,然后等她对我玩腻了,就给我一笔安家费打发我另寻他处,我就可以拿着这笔钱再去上海做我的英文翻译。
这个主意实在是好啊,但是,前提得是要先找到一家青楼,然后想办法混进去,注意一定要和大妈妈们以及们搞好关系,我的目标就是被包养,这个目标是如此明确而且结果又是如此诱人,我决定冒险一试,正所谓天生我材必有用,长得帅不就是要服务社会吗?
我刚刚转悠的时候,好像路过有一家青楼,我当时经过的时候还假装正人君子,目不斜视呢,我决定再去看看他们门口有没有贴招聘启事之类的东西。
三转两转,我就又转回到那家青楼旁边,门是大大敞开的,现在正是准备迎客的预热阶段,等会客人们就会陆续进来,营业开始进入高峰期,美食,美酒,美女,这里是花的海洋,这里是男人的天堂。
我悄悄躲在一旁偷看,看了三遍也没有在门口发现任何招聘启事。
如果这么贸然走上来,见到一个就问他这里需要招聘帅哥吗,我怕我会被打出去,而且,也损害了我一贯的形象,这么做太冒失了。
我决定迂回作战,我应该先进去大吃大喝大玩三天,然后遇见各种姑娘,最后告诉他们我只看得上这里的花魁,快快让她来见我,等花魁一出现,我就情不自禁,与她共度爱河,酒醒罢,晓风残月,我伫立窗前,泪流满面,是的,英雄不流泪,只因未到伤心处,无论花魁怎样问我何事伤心一直落泪,我都不能说,不能说,她威逼我色诱我,我就是不说,直到她以为我心里还藏着另一个她的时候,我才会用力抱住花魁,然后,四目相对深情凝望,用眼神告知她,我的痛苦与彷徨,我的坚强与柔软,还有我的忧伤,对,就是那种淡淡的但是深入骨髓的忧伤。
让她爱的我如痴如狂的忧伤。
然后,她必然对我青囊相助,并与我流连三月。
三月后,我带着我的忧伤启程前往上海,离开这个小镇和这里的故事。
我想应该就是这样,我也不奢求太多,平安是福感恩是金,就让我这么安安静静的在小镇的青楼里做个美男子吧,也许我会成为传说,但是不要主动追求哥。
我踱着方步,顾盼自如,正要走向青楼门口的,第一句台词一定要深沉而含蓄。
‘这位兄台有礼,敢问姑娘们都在吗?’
犹如一位风月高手,犹如一位多情浪子,自然而又妥帖。
我想到了开头,却没有想到结局,几天后我一直在思考当初这个计划在执行的过程中怎么有这么多的变数呢?人类是可笑的,有时候一思考就会引来上帝的嘲笑。
十九步,从我躲着的墙根,走到青楼大门口的距离,这十九步我走得很慢,因为这十九步很关键,我尽量让每一步的长度一致,我尽量保持身体在挺胸与不挺胸之间,收腹与不收腹之间,总之就是一个字,自然。
看着我露出灿烂的笑容,以及他的两颗金牙,我将心理已经酝酿好,反复练习十遍,准备呼之欲出的那句话又反复咀嚼了一遍,准备轻叹一声,然后让他惊艳。
谁知道,我刚准备说出来,身后就想起一阵马蹄声,没等我说出来那句话,就一把推开我,径直上前迎接马队。
我错愕的转头去看,由于一位正准备入戏,却被导演喊停的男一号。
马队一共有十二匹马,高头,长腿,红绣球扎在胸口,我反应过来了,这是娶亲的队伍,等等,来青楼娶亲?
剧情发展的有些过于转折,我的台词和身段都还没有准备好呢。
上前就是一个大礼,旁边的各位大妈妈们跟着一拥而上,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灿烂的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