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但是灌了一肚子湖水,又受了风寒,所以一时半会醒不来。”
言喻之重重松口气。
他站在风口处,风一吹,后背处涔出的细汗黏在袍子上,凉飕飕的,比他听闻她落水时的心头一寒更为冰冷。
何曾有过这般紧张的时候,即便是前年与邻国开战,千钧一发的胜负之时,也没有像今日的焦急慌张。
还好她没事。
恰逢丫鬟端药来,言喻之伸出手,“我来。”
屋内暗香浮动,暖黄的烛光照在纱屏上,映出后面拔步床的影子来。所有的丫鬟都在屋外跪着,周围安静极了,只有轮椅碾过地砖的声音。
言喻之一手端着药,一手滑动轮椅,来到她跟前,望见她面容苍白躺在那,身上衣裳已经换过,头发丝还略微带着湿意。
昨日还活泼乱跳在他面前张着一双桃花眼哭兮兮的人,现在却奄奄一息地闭着眼,他碰到她的手,冰凉得没有一丝温度。
他生出悔恨来。
不过是一天没见她,她怎么就成了这个样子。
路上赶来时绿玉哭啼啼说的话忽地冒出脑海:“四姑娘说湖边小树林里的萤火虫好看,想要抓一些回来,说是爷看了漂亮的萤火虫,心里肯定高兴,就不会再生她的气。”
她因着他的缘故,才在夜里跑去湖边的。
言喻之紧抿嘴唇,手略微颤抖地抚上她的额头,她身子冰凉,脸却滚烫,细眉紧蹙,像是做了噩梦。
他拿药喂她,勺子递到唇边,灌不进去,他只好将她扶起来,她牙关紧咬,不省人事,哪里能喝得进药。
他没辙,一下下轻拍着她,低声她耳边哄着,希望她能听到他的声音,“阿婉乖,喝药。”
她没有动静。
他缓缓从糖罐里掏出一颗酥糖,柔声道:“不吃药,那我们吃糖。”
少女依旧不曾回应。
言喻之喂糖的手悬在半空,久久未能收回。
许久,她眉头皱得更紧,发起梦魇来,嘴里念念有词。言喻之见她动了动,心中大喜,赶忙凑近听。
少女的声音断断续续:“……阿婉……的血……都给兄长喝……兄长……不要不理阿婉……”
言喻之心如刀割。
他想要远着她,就是怕自己如今这副模样。人一旦在意谁,不管那个人是友人是亲人还是爱人,从他上心的那一刻起,他的情绪就不是自己的了。
他将她抱紧,听她一遍又一遍地说刚才的话,他想要让她停下,可她却停不下来。
每说一遍,都像是将针扎到他的心里。说了多少遍,就扎了多少根针。刺得他从里到外都痛。
他将她召到身边,将她当做棋子,她自己多多少少也明白,所以她不该对他产生期待,更不该被他的三言两语哄骗。他过去二十二年都没有注意过她,她应该知道,他这个兄长之名,形同虚设。
她怎么可以傻傻地将一颗真心奉上?
言喻之抚上她的脸,少女虚弱至极,脸上没有半分血色。
她在他怀里颤抖,泪珠子哗啦啦地从紧闭的眼皮缝里漏出来,一颗颗往下掉,滴到他的手背上,灼得他呼吸困难。
忽地她肩头一抽,大概是换了梦境,大口地喘气,“兄长……阿婉好害怕……”
他连忙将自己的手放进她的手心,“阿婉别怕,兄长在这。”
她并未因他的安抚而平静下来,反而更加绝望痛苦:“兄长……你在哪啊……快来救阿婉……”
言喻之眸色一沉,心疼至极。
他差点忘了,她是被人推下水的。
他一直都有听说,后宅的姐妹们玩闹起来没个轻重,她被欺负已是家常便饭。过去她孤苦伶仃,无人替她出头,现在她在他跟前这些日子,竟还有人敢折腾她。
他从来不屑于管理后宅内务,如今看来,是他太过宽容大度。
他怜惜地替她擦干眼泪,“阿婉乖,不哭。”
娇小单薄的人儿渐渐平静下来,一双细白的手紧紧握住他的,似是在梦中听到了他的话,眉头舒展开来,不自觉地往他怀里贴。
他任由她依靠他,一下一下轻柔地抚摸她的如瀑青丝,耐心安抚了一个时辰,这才舍得将她放回去,重新掖好被角。
屋外依旧黑压压地跪了一片。
言喻之扫一眼,沉声问:“人呢?”
众人你看我,我看你,谁也不知道言喻之指的人是谁。
管家适时站出列:“爷是问六姑娘吗?她在太太那,这个点,应该已经睡下了。”
言喻之冷笑一声,眼里蕴了怒意,“去,把她绑过来。”
另一边。
言夫人的院子已经熄了灯火,言瑛躺在床上,辗转难眠。
言夫人还不知道言瑛将人推下水的事,翻过身问:“你怎么了,吵着要和娘亲睡,沾了床却又不睡。”
言瑛咽了咽。
过去她不是没少干过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