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两人拳来掌往,衣袂飘飘。
与商青鲤交手的那人步伐诡异,漫天都是连绵不绝的掌影,江温酒看出商青鲤不是他的对手,在他一掌要打在商青鲤身上时上前拦下了这掌。
那人收了手,冷冷向他瞥来。
两厢对视,双方都是一怔。
“师父。”商青鲤唤道。
站在江温酒对面的男人五官并不算出色,却容色皎然,眼灿灿如岩下电。他负手而立,白中微微带着点蓝的月白色长衫在细雨里不曾沾染半颗雨珠。
此人,正是商青鲤的师父,商逐岫。
商逐岫眸中冷色稍褪,他看着江温酒,皱眉道:“你怎么在这里?”
“一言难尽。”江温酒笑道。
商青鲤见此,心道江温酒果然是认识商逐岫的。虽说早在太虚宫里,她就已经猜到这二人相识,但猜到是一回事,亲眼所见,心中又生出些说不清的滋味。
——江温酒这个人,到底掩藏了多少秘密?
“哦。”商逐岫听言没有追问的打算,只又冷了神色,对江温酒道:“你让开,我今天非要打断她一条腿不可。”
“师父。”商青鲤又唤了一声。
“过来。”商逐岫横眉竖目。
商逐岫眉目间满是愠色,商青鲤知道自己这次趁他不在离开漠北让他担了不少心,也清楚他嘴硬心软不会真的打断自己一条腿,顶多是把自己揍趴下,几天下不了床而已。
因此商青鲤心一横,从江温酒身后走出,硬着头皮再次唤道:“师父。”
商逐岫抬掌就向她拍来。
“咳。”江温酒闪身站到两人中间,替商青鲤受了一掌,轻咳一声,凤眸里现出两分尴尬,唤道:“商叔。”
眼见江温酒替自己挨了一掌,明知商逐岫这一掌并没有用多少力,商青鲤心头仍忍不住一颤。她甚至不曾注意到江温酒对商逐岫的称呼,忙扯了下江温酒的袖袍,道:“你没事吧?”
“无碍。”江温酒侧头冲她一笑。
对面商逐岫看出些端倪,眉眼一动,道:“你们两……”
“我要带她回家。”江温酒一字一顿,认真道。
我要带她回家。
这六个普普通通平平凡凡的字组合在一起,成了商青鲤听过的,最好听的一句话。她眼睫颤了颤,心中顿时惊涛骇浪。
这么多年里,她就像是游走在人世间的一缕孤魂,没有来处,没有去处。世间万般花好月圆良辰美景,始终修缮不了她心中的断壁残垣。
而现下有这么一个人,挡在她的身前,一字一顿,道:“我要带她回家。”
心中霎时姹紫嫣红开遍。
商逐岫闻言沉默了一会儿,面上冷漠神色一敛,老神在在道:“这事你父母可知道?”
江温酒尴尬摇头,道:“我这次……”
“也就是说没有父母之命。”商逐岫打断他,冷冷道:“三媒六聘呢?”
“这……”江温酒脸色一僵。
商逐岫冷冷道:“没有媒妁之言。”
江温酒:“……”
“带她回家?”商逐岫挑眉一笑,道:“休想。”
江温酒苦笑道:“商叔……”
“这事没得商量。”商逐岫转身。
商青鲤:“……”
她理了理思绪,唤住商逐岫,道:“师父…我们还没到成亲的那步。”
商逐岫黑了脸,转头恨铁不成钢道:“师父难道没有告诉过你名分很重要?”
“我……”
“你不是早上都趴他身上去了?”商逐岫反问道。
商青鲤:“……”
“噗。”趴在二楼窗口看戏的卿涯不知从哪里摸出来个鸡腿在啃,听言没忍住笑得花枝乱颤。
商青鲤脸上一红,又一黑。
商逐岫也不再提要打断商青鲤腿的事了,心情大好的样子,施施然迈步向院子外走去,随口唤道:“鲤鱼,跟师父来。”
商青鲤抖了抖衣服上落下的水珠,抬步欲行。江温酒忽地拉住她的手,高深莫测道:“名分确实很重要。”
商青鲤:“……”
跟在商逐岫身后回到房里,商逐岫在桌旁坐下,商青鲤忙提壶倒了杯茶递给他。
商逐岫瞥了一眼杯中的茶水,眸中露出嫌弃之色,道:“为师不喝隔夜茶。”
“……”
商青鲤唤来小二送了壶热水和一罐茶叶上楼,她把壶中隔夜的茶水倒出来用热水烫过了茶壶,拿了茶勺正欲添茶叶进去,商逐岫伸手拿过茶叶罐子,低头嗅了嗅,嫌弃道:“为师只喝明前茶。”
“……”
商逐岫扔了茶叶罐子,不满道:“你竟连为师的喜好也忘了。”
向来机灵又熟知商逐岫性情的卿涯忙道:“商师父稍等,涯儿去买茶叶。”
商逐岫嘴角冷冷一掀,指着将将走到门口的江温酒道:“让他去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