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方汝心交代, “是仓库的主管收了好处费, 给隔壁那工厂销货, 总共塞了五十件进来, 已经全部都清出来,方小姐, 你要过去看看吗?”
邵寻、庄翊在跟老总讲话, 在磋商投资计划的细节, 方汝心就跟着副总进去看实务,成品库的地上堆着一摊,她过去捡几条打量, “真皮全在这了?”
“是的,一件不少。”
“你们准备怎么处理?”
“已经把失责的主管开掉,至于这些货, 准备待会儿给他们送回去。”
“不用送, ”方汝心说,“购你们货的下游厂商, 不是有很多都是服装公司吗?他们来你这拿货时, 你也送一条真的让他们拿去对比, 甚至可以让他们摆在店里, 然后呼吁大家环保跟人道。”
“方小姐好主意, 不过我就怕在对比之下,大家会更偏向真皮,毕竟它的颜色更深, 显得贵气,我们的印染技术目前还没有到达这种层面。”
“人们怎么选,我们管不着。我们能做的只是摆事实,然后尽量做好推广跟宣传。”
“好的。方小姐,这回的纰漏也要披露出去吗?”
“应该不用,我再琢磨琢磨,回去问问我师傅。”
她跟副总边走边聊,又提了几个建议,“蓝度的产品挺好,但管理真的不太行,你看我才待这么几天,你们的小问题就冒出好几个,先是排污,然后又是这个。虽说这些都不是大事,但总让人惴惴不安。”
“三个月后搬新厂,搞得这边总在凑合。”
“就算换厂址,但人员也不会变动吧?这次是人事问题。”
副总似乎有难言之隐,光叹气不说话,方汝心也没追问,耐心等了会对方果然又自行提起:“现在搞管理的多是亲戚,有些不靠谱的也塞了进来,那仓库主管就是我老家那边的人,不答应吧他们说你过河拆桥不讲道义,但把人弄过来呢,就经常出现这种低级错误。”
“这公司是你的,又不是他们的,怎么会有过河拆桥的说法?”
“当初找他们借了点钱,虽说早就还清,但人情债嘛,搞的现在也不好意思拒绝。”
方汝心听完心里有数,但并不给对方施压或者指手画脚,“副总你走过的桥比我走过的路还多,我相信你能解决好,只是需要一点时间。”
副总笑了笑,“你是真的会说话。”
庄翊跟方汝心依旧有短暂接触,但俩人都表现得非常自如,好像昨晚的尴尬并不存在。庄翊上午就走了,投资经理还有秘书也一起,唯独邵寻留了下来。
专门等她。
下午在宾馆收拾东西,也不用太早出发,俩人可以在房里窝几小时,但方汝心没有在补觉,拿着投资报告找邵老师补课。
私募没有任何入职前的培训,更不会让新人打杂一阵再给活儿,一上来就是研究员,自主琢磨公司标的,扛起投研重任。哪像银行,管培生什么的,进去先做两三年的柜员、大堂经理、客户经理,还俗称“轮岗”。
所以私募选人,学历和实习经历并不是唯一的衡量标准,他们最看重应聘者的心态,可以是菜鸟,也可以弱,但心理素质一定要好,因为这种人才具备可塑性,给她几次挫折她就能快速成长。
而方汝心就是典型的这种人。
邵寻这回就感觉她好多了,不像上次,那报告写的根本不成形,逻辑一团糟。
她把邵寻说过的话都记在自己心里,亦是按上回他调整的大纲去展开。
他换好便服过来,方汝心还在列表格算估值。
她眉头纤秀,但现在却蹙着显出几分凌厉;原本柔和俏皮的嘴唇,也被她抿得只剩一条缝;而且外锐利,但由于近期太疲惫,里面的红血丝经久不散。
——这小妮子还跟以前一样,做正事时会认真到骨子里。
可爱。
而且,经过这几次,她应该比以前更加坚韧。以前那个小菜鸟,似乎有点胸无大志,并不求最好,只求中上。但现在,她明显精益求精,一点点提高对自己的要求。
——她的确变强了一些。
思及此,邵寻无声地勾起嘴角,慢慢走过去。
她敲得很仔细,输入一遍确认一遍。
邵寻问:“这种估值很重要吗?几乎所有的投资报告都要算这个东西。”
“当然,这已经是标准化的格式。”
“不知道其他买方什么风格,就我个人而言,我并不太关心。因为我觉得这数字很虚,都是可以调整的,并不准确。我只关心收益率。”
“放心吧,我会多花篇幅在收益率上面。”
邵寻没说什么,也开始忙自己的事。
“邵叔,这是我拍的xuè_xīng_tú_piàn,用来说明传统皮草的不好之处,你觉得可以吗?”
邵寻凑过去看了眼,“可以,我觉得挺好。不过你怎么拍到这种触目惊心的照片?”
“独家秘笈。”她一边回答一边喜滋滋地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