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有事的。宫澈握紧拳头,坚定心中的意念。
“这麽急的水,学生很有可能被重物拖住沈下去,或是飘到更远的地方。”一个中年男子说道,语气里带着惋惜的意味。
“总之不见屍体就不能当她死了。”宫澈的声音突然变急,带着几分尖锐和颤抖,道:“我知道她还活着,她一定还活着!我们朝北划去看看。”
众人被他突如其来的语气吓住,只好赶紧将船掉转方向。朝北而行了很久,远远地看到了有一大片黑色的物体淹没在江水中。“那是什麽?”宫澈问道。
“塔林,被洪水废掉的塔林。”中年男子答道。
“啊,听说那几个同学是打算过来看塔林,去探险的。”一个年轻的男子惊呼道。
宫澈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朝远方眺望,坚定地道:“我们过去看看。”
“这样万万不可要啊,前面的那片塔林已经荒废多时了,塔身早已被洪水摧毁,现在成了暗礁,断壁残桓,我们的船不但划不过去,而且不慎撞到就有颠覆的可能。”中年大叔担忧地说。
“不管如何先过去看看,我有预感她就在那边。”宫澈盯着前方,目光如炬。
“年轻人,你不要冲动,那里实在不易再前行了。何况那里地形复杂,外人难以想象,同学不一定会冲到那里的。”大叔道。
“那你们把船借给我,我自个过去看看。”宫澈有点不耐烦了,心中万般煎熬,无法得到纾解。
“年轻人,哎……”中年大叔还想再说些什麽,但他看到宫澈的眸子散发出清亮凛冽的光芒,感受他那般决绝、那般坚定的态度,心不由得软化了。他和其他的小夥子商量了一会儿,最终答应了宫澈的要求,和他一起前往塔林。
“谢谢。”宫澈嘶哑着声音说。
船继续往前行走,随着水面上的浮物越来越多,依稀可以看见前方那废弃的塔林尖尖的塔顶。小舟推开波浪,谨慎地朝塔林处划去。磕磕碰碰地前行,好几次撞到了不明物体,但总算有惊无险地穿过了那片塔林。他们将船停在最靠近阁楼处,感受到楼内一片死寂。
宫澈打量着地形道:“爬上去会怎麽样,有没有可能?”
“很危险啊……”
“万一爬到一半,楼塌了怎麽办?”
“我们先呼唤一下,看有没有人在吧。”
“小心为上,要珍惜自己的生命啊……”
“喂,有人在吗?”
众人七嘴八舌地讨论着,宫澈充耳不闻,只是一瞬不瞬地盯着眼前微微颤颤的阁楼。临近这儿,他的心就跳得越来越急促,几乎要蹦跳出来一样,似乎冥冥中有一种无形的力量指引着他来到这里一样。
虽然阁楼有坍塌的可能,但也有可能不会倒塌,不是吗。既然来到了这里,怎麽不尝试一下呢,二分之一的几率,就赌一把吧,与天赌一场。宫澈爬出船只,小心翼翼地踩上了摇摇欲坠的阁楼。
短暂过後,众人才反应过来,大惊失色,惊呼:“危险啊,快下来。”
那木梯踩上去,吱吱作响,显然承受一个人的重量已是非常勉强,若他们都跑上去必定会倒塌吧。
宫澈抛下身後的众人,毅然往里面走去。他屏住呼吸,走的每一步都是小心翼翼的,深怕一用力就会前功尽弃。他打量着周围的环境,半壁墙楼已经倒塌,剩余的都是残砖碎瓦,木板腐烂脆弱。前方有一木梯,通往最顶层的阁楼,他轻轻地往上爬,时间在这一刻仿佛过得极其缓慢,一点一点地流逝着。
仿佛过了一个世纪,他才终於走完阶梯,爬上楼的第一眼,他真的看见宁小纯。他整个人剧烈地颤抖起来,手握成拳头,青筋暴露,他几乎以为眼前所看到的一切都是幻觉,但不是,这一幕是如此真实而清晰地横亘在他的眼前,就在前方不到两米的距离的地方,躺着的人就是他熟悉的的小女人。
这一刻,不是梦境。
只是一秒,他就从南极的冰海里升到天堂,又从天堂跌进了冰海里。
宁小纯一动不动地侧躺在地上,毫无生气。她手臂上大腿上裸露的肌肤似乎都被划伤了,血迹斑斑。她的头发淩乱,遮盖住整张脸蛋,让人看不到她的表情。
她怎麽了?会没事吧……
宫澈突然觉得双腿虚软无力,短短的两米距离,似乎无法走过去。“宁小纯……”他轻轻地喊了一声。
一片寂静,无人应答。死亡的恐惧瞬间弥漫全身,他全身冰凉,似乎有嗅到死亡的气息。
“宁小纯!!”宫澈大喊一声,飞扑过去一把抱住她,眼眸干涩得很,他喃喃道:“我找到你了!终於找到你了!”
她全身的衣服早已湿透了,现在的体温低的吓人,脸色惨白得虚无,像极薄薄的纸,似乎一触碰就会随风而逝。宫澈伸出手,巍巍颤颤地凑到她的鼻子下,感受到她虚弱但还算平稳的呼吸後,高悬的心勉强放下了。他揽过她的身子,企图给她传递温暖。
他第一次觉得她是如此瘦弱,瘦弱得好像随风欲折的稻穗。他的手轻柔地划过她纤细的眉,长长的睫毛,小巧的鼻子,柔和的脸蛋,苍白的唇瓣,这一切是多麽的不真实啊。
失而复得,弥足珍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