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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月钱上次就已经透支过了,体己更是全部都送到了家去。前阵子的时候茉莉还能听到丁香抱怨,说她家嫂子如何如何精明,回回见她都排着理由讨银子。现在居然起了要将她妹妹给卖了的心思,那丁香定然是心急如焚。
茉莉的面色也沉了几分,轻道:“我知道了。”
金铃应了声,又挠了挠后脑勺,边往回走边不解地说道:“咦,丁香姐都出去好半天了,怎么还不见回来?”
茉莉的眼神投向院门口,眼底有丝黯然。
玉兰阁里外空旷清亮,移植了许多罕见花草,泥土松软。丁香抱着一被青布裹住、方方正正的东西蹲在台阶旁,目光不时地望向门口,见没有动静,便又低头等待。
旁处站了几个黄衣小丫鬟,盯着丁香那方向便道:“她来了这么久,到底是什么事?”
“谁晓得,七姑娘身边的人,想来能有什么好事?”
“白日的时候方夺了姑娘的棋盘走,现在也不知是要什么来了!”
“咱们家姑娘的好东西多,七姑娘眼红,自然惦记着。偏是我们家姑娘好说话,对别人好,真是要什么给什么,否则若是换了旁人,还不得跟七姑娘急?”
几人正嚼着舌根,苏瑾妤则带了桑葚和甘枝走进玉兰阁。丁香听到脚步声,忙站起了身,含笑地走近对方,行礼道:“三姑娘。”
苏瑾妤睨她一眼,许是想起了早前的事,心中有些不舒畅,敷衍般道:“是七妹妹有什么事吗?”
“不是七姑娘,是奴婢有事找姑娘您。”说完低头看了看怀里的东西,又观察起周围,暗示此地不宜多谈。
进了内室,苏瑾妤随手坐下,望向丁香。
后者察觉到目光,将怀里的青布包裹小心翼翼的解开。抬头意料之中的见到三姑娘眸中的晶亮,丁香笑道:“三姑娘,您的棋盘。”举止恭敬,带着讨好的意味。
苏瑾妤目中一喜,转而又迅速恢复了常色,拧眉说道:“这是我给了七妹妹的,你这样取来是何意思?”
丁香便哈着腰上前,小声道:“七姑娘喜欢的是棋子,对这棋盘并不上心。奴婢看得出姑娘您才是它的知音,特地来物归原主。”说完似有顾虑,又补充道:“姑娘且放心,只要七姑娘不见着它,是断不会出差错的。”
苏瑾妤伸手接过棋盘,将它置于案几上,贪恋地摸了摸上面的纹路,嘴角露出一抹失而复得的喜悦。抬头,目光却是凌厉,别有深意地说道:“你的胆量不小。”并不纠结这棋盘从何而来,因为不管怎样,都透出七妹妹对它的轻视。
不重视却强夺了去,苏瑾妤心中隐隐生出怒意。
丁香低头就道:“先前多亏了姑娘您心善,朱妈妈才会透支月钱给奴婢。奴婢不是那些个白眼狼,自是记得您的好,今后姑娘有什么需要奴婢效劳的,吩咐一声便是。”
她一脸讨好,苏瑾妤却不是个轻易相信的人。对她来说,花心思笼络过来的人,和毛遂自荐投靠过来的人,二者大相径庭。
“丁香,你这话说得可欠妥,你是七妹妹的人,我如何能差使你?”说着让一旁的甘枝将棋盘收好,又吩咐桑葚取了银子给她,笑着说道:“送出去的东西我本不该收回,但看在你念着我的份上,今日且留下了。”
苏瑾妤说完,端起茶杯,敛神沉思。
丁香拿到银子的那一刻,心中确实是欢喜的。但三姑娘的这一番话,是在提醒自己不能忘了七姑娘吗?可是,早前她对自己表现的好,难道不是想收了自己?大家族里的事情她听过不少,心中顿时迷惘,难道是自己想错了?
“没什么事就先回去吧,否则七妹妹怪罪就不好了。”苏瑾妤打发眼前的人离开。
不得已,丁香只能带着早前准备好的一肚子话和疑惑走出玉兰阁,方走到拐弯处,转身回眸,却见着老太太院子里的阿菊走了进去。
三姑娘,真是集众人宠爱于一身。
七姑娘独有大太太宠着,又能如何?到底比不了三姑娘。且既然她都不顾主仆之情,那自己还恋着她,坚持那份忠贞做什么?若不是为了生存,谁愿意进府为奴?丁香不想她的妹妹和自己走一样的路,一辈子任人打骂差使。
自己一定会有法子的,主子冷漠,茉莉又频频在姑娘面前挤兑自己。难道没了那个庙,自己就真活不成了?丁香掂了掂袖子里的银两,早前仅剩的几分犹豫和矛盾瞬间被抛之脑后。
回到绛绫阁,正见到七姑娘趴在窗柩前逗着鹦鹉。
丁香瞠目结舌,这不就是早前那只快要病死后来飞走的鸟么?步子往前,便听得苏瑾妍喃喃的话语:“茉莉,你瞧,一只鸟都懂得感恩,知道什么叫忠诚。我对它虽好,可它只有一个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