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晏就由着他抱了一路,直至那漆砖四进宅院,李煜宸这才将她轻手放下。
而自这一日之后,皇后娘娘得陛下盛宠的讨论与传言就彻底流转开去,街头街尾都有那亲眼目睹过的人在手脚并用地模拟着,说给那些未能有幸得见的人听。
更有那说书之人,将帝后之间的鹣鲽情深编成话剧,绘声绘色的在民间演绎说传。
虽是前阵子有着那战乱,但也阻挡不住民众的热情,这话剧很快就已流传到了洛.阳城。
正在行宫栖凤殿喝酒以此麻痹着自己的景王自是早有耳闻。
他一杯接一杯的烈酒往嘴里倒灌,眼前渐渐就出现了层峦叠嶂似的迷雾重影,他心口那里痛得根本就无法正常呼息。
想起那些话剧的描述,眼前就出现那男人搂抱着她疼爱无比,而她与他相视情深的样子……
他整个人痛苦得缩着肩头颤抖起来。
她走了,对他丝毫都未曾留恋,从他前世那般狠心绝情对待她之后,无论他多么的后悔与念想她,她是真的死了……死了,已再是回不来……。
可是,他还爱她啊,爱得愿意将性命都交给她,她却再也不屑于要。
他也想凭着自己已是深厚无边的内力去从那个男人手里将她夺回,牢牢禁锢在身边,陪伴他一辈子。
可他自将夜王救回来之后,就已知得,他此时已是与他拼不过了,他受重伤这一回,竟然进阶成功,就如前世,他与他最后对决,他就将他杀了。
他已是不能轻举妄动。
而夜王此时也如废物一样苟延残喘,手脚的所有筋骨都已被功力震断,脏腑间也已是内伤碎裂,唯余一口气活着。
他这辈子莫说再能使武功,就连站起来都难了!
还有什么比这个更折磨他?
一个已是废物的男人,眼望着他自己要到手的权利渐渐失去,而他却只能是活一日少一日,指不定哪天就断气。
他失掉这个强有力的合作伙伴,也只能暂时歇了那要夺天下的心思,留待以后慢慢筹谋。
然而,他一想到他的女人在别的男人那里,还是忍不住的痛苦得要窒息。
想起她在这栖凤殿的最后一天,对他冷漠至极,完全不屑于与他说任何话的模样,他爱恨交加之下,咬牙低吼得一声“云晏!”,抬手愤而一把就将桌上的杯盏酒樽通通扫荡开去。
噼啪杂乱的东西碎裂声顿时响彻回荡起来,传至了栖凤殿厅堂外边候着的姜妍耳里,她吓得慌忙就往寝宫里冲。
云晏不在了,这几天王爷几乎都在借酒消愁,她看着心疼的不行,却又是劝不得,王爷还不准她靠近,就这么躲着自己一个人伤心。
她担心他这么下去会伤身子,一直就候在离他不远处,就怕出事儿。
她匆匆往里进,就见得地上全是碎烂的瓷片,而王爷却是醉趴于桌边,满目里都是伤痛与恨意。
“王爷……。”她看着心疼不已,来到他身边,轻摇一下他的胳膊,“您别伤心……。”
过得许久,景王都没甚子反应,她又带着些怯意道:“妾身会一直陪着王爷。”
景王过得许久,唇边才有了几许自嘲的笑意,前后两辈子,他又何曾缺过女人这般真心待他?
前世他年少时,母亲是当朝贵妃,地位显赫,闺阁小姐们也喜爱他的温润如玉与才能,都真心朝他抛橄榄枝。
而后来他又是天子,选秀进来的美人无数,真心恋慕他的女人也不知得有多少,可他到得生命的尽头,心里想得最多的却是他的发妻,是那个不知何时已在他心里刻下了烙印的云晏。
这一世,年少时自然也是不缺女人思慕,这姜妍想来就是其中的一个,他为权为利而娶了她,然而不爱就是不爱,他清楚的知道,自己并不爱她,有的也不过是一些歉疚与怜惜而已。
只因这一世,他年少之时就已被那有着一双清澈眼眸,心思灵巧而狡黠的云晏吸引住了,别的女人再也及不上她。
再多的女人喜欢他又有何用,这人世间就唯得一个云晏……。
“你有心了。”景王起身摇晃着要离开,与姜妍道:“本王去书房,你让人煮碗醒酒汤来。”
他要去仔细勘察那冀州的线路地图,看看到底还有没有突破口。
姜妍见他身形摇晃,路都走不稳,还要上书房,心就更疼了。
她知道云晏是被皇帝带走的,也知道他们就在冀州,既然那皇帝能安然回来,还将那夜王打成残废,武功肯定已是极为厉害。
王爷这为着云晏,竟是连命也不要了吗!
“王爷。”她扑去从他身后搂紧他,脸贴上他后背,泪水已是划下,“就这样吧,咱们不要当什么皇帝,也不要什么权利,就在洛阳这里定居,咱们好好的过日子,平平安安的,不是很好吗?”
就这么过一辈子么?
景王呵呵的笑起来,笑到后边,眼眶都红了,那个男人抢了他的帝位,还夺走他的女人,他竟就这么窝囊认了吗!
更何况,他的兵力也不差,而他的武功只要还有突破,也不差他什么!
凭什么要他就吞下这一口气,上辈子他杀了他的仇恨都还没报!
他抬手将女人交缠于他身前的双手一一掰开,“你一个妇道人家懂什么,这天下原本就是本王的!”
他说罢就不管她是如何神色,抬手拂开她,转身就离开。
他心里悲苦不已,若是云晏……若是云晏还爱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