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掏出燕巢里的泥巴,放在一个捡来的破碗里捣碎,又捧了些溪水,将泥巴调稀,敷在男孩的头上。然后用碗打了些水,挤了些竹叶草的枝,就着所剩的燕泥喂入男孩口中。
他脱下男孩的外衣,看见男孩穿着一个大红的肚兜,上面绣了一朵大大的莲花,有一个胖胖的男孩手持一个莲蓬,翘起一只脚调皮地站在莲花之上。
他脱下肚兜,看见男孩并不饱满的身体,胸部有些隆起,褐色的小点微微翘起,他觉得和自己的不太一样,但又不知道哪里不一样。他有些好奇,便用手指挑了挑,有点怪怪地感觉。
他将破布用溪水浸透,给男孩擦起身子。
在给男孩穿好衣服之后,他又想去脱男孩的裤子,却发现男孩的裤子打着一个奇怪的结,他一拉,竟然成了死结。他放弃了努力,转而去擦拭男孩的脚心。
擦完脚心,他将栀子、葱白、面条碾碎成末,又向里头吐了几口唾沫,将碎末调稠,敷在了男孩双手的内关穴上。
诸事完毕,他又向四周拜了拜,坐在男孩身边打起盹来。当他醒的时候,他便往燕泥上撒点溪水,用破布替男孩擦擦脚心,然后继续去睡。
第二天一早,柱子爬起来的时候,发现男孩的烧好像退了下去,他很高兴。
他跑到一户农家,用钱换了一把柴刀,一小袋白米,一点盐。然后跑到山上,挖了些野菜,采了些车前草、栀子、竹叶草之类的草药,又砍了一根粗大的毛竹。回到草棚,他做了些毛竹筒以备装水、装药,然后又下水摸鱼顺带洗了个澡。
秋荷第一次迷糊醒来的时候,是这一天的中午。
她发现自己躺在草棚里,不远处有一条清澈的小溪,一个看起来很高大结实的男孩正光着屁股在溪水里扑腾。她赶忙闭上了眼睛。
过了一会,她感觉有一个人走进了草棚。
她把眼睛睁开条缝,就看见男孩正把一条鱼往地下摔,又走在她的身边,将手上的水往她的额头上洒。她闭上眼睛,觉得额头上似乎敷着什么东西。双手手腕处也敷着东西,但她不敢动。
她听见悉悉索索穿衣的声音,又听见男孩自言自语地说:“怎么脸又红扑扑了?不要死啊,求你不要死,昨天才杀了两个,不要今天又医死一个。”
她不好意思睁眼,又觉得身体有说不出的难受,嗓子也很疼,就又睡了。
半梦半醒之中,她感觉男孩扶起了她,半坐着搂着她,笨手笨脚地将一些粥喂进她嘴里。过了一会,又喂了她一些很苦的汁液。又过了一会,男孩又跑来摸她的脸,接着自语道:“怎么又烧起来了,还这么烫。未必断错了。”
她听见男孩沉重的脚步声,似乎跑了出去。
不知过了多久,她又听见了脚步声。她努力地睁开眼,看见男孩背着一个老人走进了草棚。
“大夫,你看下,有没有得救?”男孩问。
老人抓起她的手,号起了脉。过了一会,对男孩说道:是惊吓过度引起的,没得事,我给你开个方子。
老人走了,留下欣喜的男孩。
男孩冲着她说:“我就知道是这样呢,我没有判断错。但是对不起你,我的钱花光了,你不晓得,请个大夫好贵哦。没得钱抓药了,只好麻起胆子继续整。”
晚上的时候,她的烧退了,她觉得好了很多,只有嗓子还有些疼。
她听见男孩在草棚外大声地叫:“瓜皮帽的魂,你快回来。他住在这个草棚棚,快回来哦,快回来。”
她想笑,但却想起男孩光着的屁股,就笑不出声。
她看见男孩走进草棚,她赶紧闭上了眼。她听见男孩对她说:“应该不会死的。娃儿,你晓不晓得,因为你,我杀了两个人。虽然我将来还是要杀人的,但我不想害死你,你是小娃儿,你不应该死。我知道我不是个好人,我害死了我的爸爸,我还偷看小姐洗澡……”
她觉得男孩有点神经,又有点可怜起他来:“不会是吓疯了吧?”
她又觉得有点害怕,就使劲闭紧了眼睛。
这一天,在男孩的絮絮叨叨中,她渐渐地明白男孩的故事,便勾勒出了大致的轮廓:男孩喜欢上了自己家的小姐,可是一个穷,一个富,男孩觉得中间隔着一堵不可逾越的高墙;男孩的爸爸是个练武的,很严厉,男孩对爸爸的教导很抗拒;男孩却去偷看小姐洗澡。本来以为要死翘翘了,却因为男孩的爸爸死在了外地,获得了原谅;男孩觉得对不起父亲,所以把父亲的死怪到了自己身上;男孩救了自己,却杀死了两个人,开始很害怕,因为是第一次杀人。但后来却又有点高兴,因为觉得自己有能力报杀父之仇了……
知道了柱子的故事,秋荷就不再害怕,她觉得总体来说,柱子是个好人。
柱子自言自语了好长一段时间,觉得心里又轻松了许多,仿佛许多积淀在心里的污浊被倾吐了出来。他站起身,又去生火、煮粥、煮野菜、煮鱼。
忙活了一阵子之后,他扶起小男孩准备给他喂饭,却看见男孩睁着眼,望着他笑,脸上红扑扑的。
“你醒了?”柱子问。
秋荷看见柱子有点激动,就不吭声。
柱子却高兴起来:“算是救活了!”
“昨天追你的两个男人,是不是坏人?”男孩问,两只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她,流露出急切与焦虑。
她点了点头说:“是,他们绑架了我。”
“那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