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边之人?”宁盛丈二和尚摸不到头脑,转念也就不花心思了,只需将原话带到就是。
察哈尔骑兵刚刚退去,杀胡口还在封关,宁盛不敢耽误,手写一封书信,命人送到耿光手中。
耿光自正月入塞以来,并不呆在杀胡口,而是一直出没在右玉县各地酒馆和赌场。
右玉县山高林密,毗邻草原,从前商旅众多时,滋生各种土霸,从过往的小商队中抽收取些银两度日,当然大商号他们是不敢惹的。杀胡口的生意萧条后,这些人的生活失去着落,不少人起了贩货出塞的主意。晋地出塞道路艰险,能生还回乡者十中无一,但仍有无数人甘愿冒险,无他,实在是这里太穷了。
山西境内八成是险山,太行山、吕梁山、恒山……,又雨水稀少、土地贫瘠,几乎年年歉收。有人曾书言“无平地沃土之绕,无水泉灌溉之益,无舟车渔米之利,乡民惟以垦种上岭下阪,汗牛痛仆,仰天续命”。
正如察哈尔部落的阿穆尔所说,漠南草原局势的缓解需要时间。
汉人虽然还有些畏惧察哈尔人,但为了生计,总有人甘愿冒险。
商号尚在观望,走私马帮有人先行动了。他们穿插在大明边关的两侧,走的是崇山峻岭,避开边塞的关卡,不用行贿买通,成功一次获利数倍,即使冒上性命之险也比坐家等穷死强。
察哈尔牧民需要汉人的物资,至少他们离不开茶、盐甚至铁制炊具。部落当然可以从张家口换取,但若是有人从大明边境出塞送出来,有些部落也慢慢学会了接受。
杀胡口东侧的黑虎山,从二月份开始,开始有马帮冒险出塞。走私的道路充满了血腥,黑虎山的密林里杀戮不断,从土默川逃出生无着落的人比比皆是,还有些零散的盗匪。即便走私商队顺利到了草原,也还是前途莫测。
耿光从宁盛手里取了银子,就开始在外面花天酒地,打探各种消息。在右玉县找走私马帮合作易于反掌,但耿光的眼光和挑剔,一般人入不了他的法眼。
宁盛封漆的书信送到耿光手中时,他正准备从黑虎山出塞。
他最近挑中了一个马帮头目,绰号叫陈老大,此人看上去像个老实巴交的农民,话语不多,办事谨慎细致,手下马帮兄弟四十多人,在右玉县也是小有名声。
耿光想走一遍黑虎山的道路,陈老大一路陪同。黑虎山出塞的道路崎岖难行,山崖狭窄处只容下一马通过,蒙古骑兵根本无法从此地通过,所以大明才未设立要塞。陈老大对这片山岭地形了如指掌,一路给耿光讲述。他虽然熟悉道路,可苦于没有本钱。
没有货物只有两匹马,又是六七十人的好手,山林中的盗匪也没人愿意出手,一行人翻山越岭近两天才到了草原。
耿光出塞后,丢给陈老大二十两银子,让他在黑虎山口等他两天,自己快马奔向老鸦山。
五月底的天气,塞外的风吹起来格外舒爽,耿光脱了上衣,光着膀子在山道中将战马的速度加到极快。等到了老鸦山才知道,翟哲带着一帮人都离开此地了。
萧之言连夜派人带他往汉寨。
耿光一路辛苦到了汉寨,将杀胡口内的情形告之翟哲,又将宁盛的书信取出来。
“要占据黑虎山的走私道路,关键在塞外。”耿光不等翟哲看信,继续说:“黑虎山毕竟在大明,走私商队火并也不敢弄得太过分,何况多是右玉县本地人,刀子动多了,也就交不到朋友了!”
“你想怎么做?”
“让孟康率部封锁黑虎山山口,只需劫几次走私商队,名声传出去,塞内人知道这里被马贼盯上了,也就散了!”
翟哲点头,说:“此事没有问题!”
“我还想再带些人入口,口内招揽的都是本地人,不可靠!”
“你在山寨中再挑三十人!”
耿光挤出一丝笑容,说:“三十人足够了,只要大当家的让孟康配合我,我一定能将口内的事情办好!”
“你的族人在这里都很好,耿竹每天都跟在我身边,汉寨中的事务都由王义掌管,你去见见他们吧!明日我陪你一起去黑山!”
耿光告辞而去,他好几个月没见到家人朋友,也想了解他们的现状。
翟哲这才抽空拆开宁盛的书信。
“海边之人?”
他小声念叨了几遍,稍加思索,那不正是辽东的女真人吗?辽东正是地处东海之滨。
女真人想暗中联络土默特人!翟哲冷笑一声,缓慢将书信撕成碎片,看来范永斗的大盛魁已不仅仅在和辽东做生意了,两者的合作进入了新的阶段。这封信绝对不能让乌兰公主知道,他还不想将土默特人推给女真人。
深山中的汉寨安静祥和,兔毛川的流水像安静的乐声日夜陪伴,将这里变成不通世事的桃源之地,偶尔会水的流民能驾船在川水中捞出些鱼出来。山寨中除了工匠,其他人并不繁忙,每日就是修土房,按照现在的规划,汉寨最多能容纳近五千人。
耿光见了族人,又听了王义的讲述,心中安定了大半。即使在大明境内,他满目中也都是的挣扎,如果老天爷再不降雨,山西今年必定又要饿殍满地。
“耿大哥,只有跟着大当家的,我们才能渡过难关!”王义现在对翟哲是死心塌地了。说得好不如做得好,看见汉寨入库金灿灿的小米,一年的储备粮食都够了,你让他如何不能心服。
耿光点头,也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