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埒河边,皇太极的大帐内,各旗主、贝勒分列两旁。
皇太极端坐在当中,两眼低垂,如同老僧入定。
眼见各部首领都已经到齐了,掌管兵部的岳托瞄了一眼皇太极。双目微闭的皇太极也不知怎么的发现了岳托的动作,微微点头。
岳托轻咳一声,说:“漠东蒙古各部不愿意和察哈尔部落刀兵相见。”这是才得到的消息。
大帐内立刻像炸了锅一样,议论纷纷。
脾气暴躁的阿济格出列,说:“这是背叛!”
过了半天帐中吵闹还不得平息,端坐的皇太极脸上露出一丝不虞之色,轻轻的咳嗽了一声。
大帐中慢慢安静下来。
年轻的多尔衮出列道:“漠东蒙古各部就是养不熟的狼,决不能如此放纵他们。”
皇太极微微张开眼睛,说:“错了,他们是养不熟的狗,要想让他们变成我大金的狗,先要打死他们现在的主人。”
静候片刻,见无人再说话,一直侍立的岳托继续说:“大汗决定,即使没有漠东蒙古人共盟,我们也要征讨察哈尔人,杀死这些狗的主人。”他现在执掌兵部,奉大汗令向各位贝勒讲述作战计划。
“八旗人马兵分三路,济尔哈朗、岳讬统右翼,阿巴泰、阿济格领左翼,大汗亲领上三旗大军携带蒙古诸部骑兵在后,明日清晨起兵,兵发张家口。”
眼见岳托都说完了,皇太极挣开眼睛巡视帐下诸将,说:“林丹汗仍然有数万骑兵,此战至关重要,关系到蒙古各部能否对我大金忠心。各位回营速速准备,不可再出差错。”说道最后,语气渐趋严厉,声音如金石交错。
帐下寂静无声。
漠东草原,察哈尔人与女真人的斥候骑兵开始频繁接战。
阿穆尔率本部三千轻骑全力应对女真人的斥候,掩饰察哈尔部落动向,为部众迁徙往漠北争取更多的时间。
朵颜草原的马贼已不知所踪,两部斥候如同狩猎,彼此设计伏击对方。蒙古人骑射更盛一筹,轻骑行踪难测,岳托派出了最精锐的斥候营,也没能深入漠南草原。
等女真大军到达张家口外的时候时,阿穆尔早已离去,张坝草原空无一人。
皇太极不敢轻举妄动,斥候四探林丹汗去向。预想中的突袭战因为消息走漏变成了追逐战。
牧民迁徙留下的踪迹太多,女真斥候很容易探明察哈尔人的去向。
张坝草原大军营内,岳托将军情告知诸将。
“各位有何主意?”皇太极抬首询问。
大贝勒代善提醒:“漠北蒙古三部落有近十万蒙古骑兵,如果继续追击,战局不可预测!”哈赤留下的四大贝勒,如今只剩下他一人,出于明哲保身,他已很久不对军国大事发言了。
多尔衮出列反驳,道:“漠北三部和林丹汗并不和睦,前些年还发生过争执。只有土谢图汗一部和察哈尔人共奉红教,我等大军徐徐压境,给其制造压力,漠北三汗未必愿意接纳察哈尔人。”
“好!察哈尔人绝不可留。就依你言,另派使者前往蒙古漠北三部商议,昭之我大金只讨伐暴戾无道的林丹汗一人。”
皇太极决心已下,草原是女真人的后院,后院不稳永无安宁之日。
漠北苦寒,草原的春天来得晚些,此刻正是浅草没马蹄。十万的察哈尔牧民人心惶惶,不分昼夜的向漠北奔走,路上遗失的弱小牲畜不计其数。阿穆尔断后的斥候骑兵每日向林丹汗报告女真大军动向。林丹汗心中焦虑,军心已乱,他再想和女真人一战也已无获胜的机会了。
两列超过十万人队伍在草原追逐。
草原辽阔,女真大军一直无法锁定察哈尔人的行踪。只有斥候一直从漠南缠斗至漠北。
四月中旬,艰难跋涉之后,林丹汗终于见到了漠北的蒙古部落,也带来了身后的十万女真大军。
令林丹汗想不到的是,漠北三汗并没有欣喜的将蒙古大汗迎入部落。四大蒙古部落分驻瀚海,信使来回往复。于此同时,女真人的使者也突破了阿穆尔的封锁抵达漠北。
瀚海西侧,扎萨克图汗的汗帐内,漠北三汗多年来首次共聚一堂。
土谢图汗发起了这次聚会,他是林丹汗的支持者,想尽力说服另外两人。
“我知道你们都不喜欢林丹汗,但我们都是蒙古人,唇亡齿寒!”
“你知道察哈尔人去年攻打过我们吗?”扎萨克图汗对林丹汗毫无好感。
察哈尔人刚占据漠南的时候,他也想过去分一杯羹,结果被察哈尔人打得大败而归。
“我知道,但蒙古诸部之间的矛盾是兄弟之争,如今女真人欺负兄长,难道我们可以袖手旁观吗?
车臣汗说话一针见血,“恐怕只有你会这么想,林丹汗从未当我们兄弟过,他是想当父亲!”
“如果察哈尔部落被击败,女真人迟早会对漠北动手的!”
“不错,但若我们现在支持了林丹汗,恐不用等到那一天。”
“难道集合我漠北三部加上察哈尔人仍然会不敌女真人?”土谢图汗愤懑不平。
车臣汗冷笑,说:“折损实力帮助察哈尔人有什么好处?只要解除了眼前的危机,林丹汗就会毫不客气的向我们动手,你看不见土默特人的下场吗?”
三方的争执越来越激烈,察哈尔人西征土默特给蒙古各部留下了极其恶劣的印象,各部与林丹汗相处时,人人自危。
“只要察哈尔人重新供奉黄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