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中的密信慢慢靠近昏暗的灯火,焕发出一股蓝色的火焰,瞬间消失。
翟哲背手走出营帐,进入十一月,塞外的气温变冷,夜间更是寒意透人,触手处盔甲冰凉。
宗茂紧随身后,短短几年间,他从一个奴隶少年变成掌管汉寨数千人钱粮货物的总管,都得益于眼前这个人的栽培。
“很不错,回信让萧统领率部返回,我要看看八大家如何反应。”翟哲背手声轻。
“是”
“那件事耿竹办得怎么样了?”
“进展顺利,汉部多人和那边熟识,办起来并不难。”宗茂低头回答。
翟哲思量片刻,道:“耿竹从未经事,嘱咐让王义千万不可出差错!”
两个多月前,翟哲筹划在土默特部落汉人中安插眼线,监视土默特部几大头领的动静。汉人进入草原后多数成为汉奴,少数进入汉部,双方多人从前都熟识,甚至来自一个宗族,安插内线易如反掌。
翟哲身边的第一批亲兵,活下来的如今至少都是个百夫长。因为耿光的缘故,翟哲也不放心将耿竹放入战场,放在身边又没有逢勤慎言谨慎、季弘忠心勇猛,地位甚是尴尬。
王义与耿光交情甚深,不忍看耿竹荒废,多次在翟哲眼前举荐。
翟哲先安排耿竹随商队走漠西,经受考验后,正式让王义和他共管此事。王义为人稳重,有他协助,翟哲才能放心。
“让他紧盯那个古禄格,他和女真人关系密切,商队也是他引入归化的。”
“遵命!”
“你回去吧,让鲍广和逢勤过来随我去巡营。”
宗茂领命而退。
托克托草原数百帐篷伫立在草坡之顶,月色之下,巡逻的士兵牵着杀狼犬巡梭在草原中,偶尔发出一声低吠。
汉部骑兵驻地处于归化城的西偏南方向,往东至归化,往南至老鸦山,轻骑驰骋半日即可,在此地让他可以关注到漠南草原发生的一切,又不影响骑兵训练。
上午的训练才结束,翟哲卸下盔甲,汗湿透贴身的棉衣。
大营外,两个蒙古骑兵飞奔而至。
信使进营面见翟哲,行礼道:“大汗召见!”
“何事如此紧急?”
多数土默特人对翟哲都很友好,在大旱年间都受过汉部的恩惠。
其中一人笑答道:“昨天夜里有女真人来了归化。”
“哦!”翟哲蹙眉,说:“你稍等,我换身衣服马上随你去。”
半个时辰后,汉部千户五百亲兵营队列整齐往归化城而去。
归化城内,俄木布汗府邸,岳托坐在主座,俄木布汗一边相陪。
“我这次来访,是有两件事要告知大汗,”感受座位上毛皮的柔软,岳托放松身躯,说:“我大金大军在大同已有三个月,土默特部给了很多帮助,天聪汗让我转达谢意。”
俄木布汗微微欠身,答道:“愿为天聪汗效力!”。
“如今我女真大军仍然滞留明境,处境艰难,天聪汗让我来漠南就是想往土默特部再借一万石粮草,待明年必然归还。”
岳托语气温和,像是在说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
俄木布汗的身躯僵住了,半晌后强笑说:“我土默特部如今确实已经没有了余粮,冬天就要来了……”
岳托轻摆右手,绽开笑容,说:“大汗不用在我面前哭穷,据我所知,今年丰州滩米粟丰收,收获有十几万石。我大军所征不过一成,再说只是借粮,来年必然归还。”
岳托对土默特收成如此清楚,俄木布汗背脊发凉。
“托长生天的福,今年确有收成,但如今土默特部加上汉人有五万部众,一年所消耗也所剩无几,明年若是灾年,恐怕就无法度日了。“
“明年我们会还回来的。”岳托的笑容慢慢收敛。
俄木布汗咬牙,说:“减半如何?”
“若是大军粮尽,两白旗勇士不知会做出些什么事情来。”
在岳托口中,胁迫的话听起来也像是在商量。
想起多尔衮,俄木布汗不寒而栗,从火烧归化起,那个人给他感觉就像一条毒蛇,随时可能扑上来咬一口。
事关女真大军安危此事根本没有商量的余地。
岳托喝了口茶,目视不知所措的俄木布汗,继续说:“我在漠南草原遇到一件事,想必大汗还不知晓,从归化返回张家口的商队好像被马贼劫了。”
俄木布汗满脑子都是粮草,并没在意岳托说的这些话,轻“啊”了一声。
岳托自言自语,“汉商走草原无非是为了钱财,没想到彼此之间竞争竟然到了你死我活的地步。张家口的商队也不知还敢不敢再来归化。”
俄木布汗此时才听清楚岳托所说,心里又是一阵突突,脑袋上青筋迸出,讪笑回应:“草原马贼猖狂。”
岳托哈哈一笑,说:“张坝草原已一年没有人迹了。”
俄木布汗再也坐不住了,没有心思细谈下去,片刻之后借故告辞离开,看俄木布汗匆匆离去的背影,岳托脸上的笑意更浓了。
才出府邸,古禄格快步跑过来,报告说:“归化返回张家口的商队被劫了。”
俄木布汗怒火中烧,道:“我已经知道,不用再说了。“
“汉人的伙计说马贼中有土默特人。”古禄格好像对此消息不可思议。
“召翟哲!”
俄木布汗下令后快步出归化城往城北的兵营而去,他无法容忍翟哲如此过格的行为。
汉部五百骑兵驻扎在俄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