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有就是仁通商号的东家许英杰有求于秦牧,一心想从秦牧手上获得更多食盐销售份额,秦牧那边不松口,在李香君这用点心,未必不会有意外的收获。
所以许掌柜把分号里最好的一栋小院留作李香君临时住所,所有供给都是最好的,照顾得无微不至。
李香君游赏过腾王阁之后,便再没出去抛头露面,从出媚香楼那天起,她就已经决定从此洗尽铅华,只是自出南京后,她就再没能接到过秦牧的书信,心中总是有些忐忑。
此刻她穿一袭葱白底绣红梅花的八幅湘裙,正托着香腮靠在窗下,想象着见到秦牧时他会有怎样的反应,是惊喜,还是惊诧,会轻视她还是会满心感动;
心里想着事儿,让她那对远山眉时蹙时舒,俏颜时而明丽若春光,时而忧郁如西山雨,分外惹人怜惜。
她的心早已飞到了会昌,只是随着目的地越来越近,心中反而越是患得患失,她甚至想不出秦牧突然见到她时会有什么反应。
满腔幽思难遣的她,对着窗外的小亭云影,不由得轻轻吟道:“谁念西风独自凉?萧萧黄叶闭疏窗,沉思往事立残阳。被酒莫惊春睡重,赌书消得泼茶香,当时只道是寻常。”
这是秦牧寄给他的诗词中的一首,需要不知他是什么时候写下的,但这首《浣溪沙》就象是为她此刻的心境写的。
初见秦牧,虽然留下过很好的印象,但那时只当他是一个寻常的客人,谁能料到今日他竟是牵动自己柔肠百转,甘愿生死追随呢?
“唉!”一声幽幽低叹,叹出了多少女儿家的心事。
“姑娘,别担心,秦大人既然早对姑娘心生倾慕,又岂会因此看轻了姑娘,姑娘不顾世人白眼,不辞千辛万苦来找他,这份情义只要还有些良心的人谁会不感动呢。”杏儿有些不忍心,轻轻劝慰了一句。
“离赣州越近,我心里越发忐忑了,也不知道这是怎么了,杏儿,你说他真不会因轻我吗?”
“姑娘放心吧,不会的,秦大人不是那样的人。”
“你怎么知道他不是那样的人?”
“姑娘蕙质兰心,看上的人哪还有错的?”
李香君正想说自己之前就曾看错过侯方域,只是未待她开口,院外头便传来了阵阵的喝斥声,有人在大喊捉拿私通匪军的奸细;
接着看到一队巡检司的兵丁冲进来,见人就抓,抓到就是拳打脚踢,分外凶狠;
小院外已是鸡飞狗跳,仁通分号的伙记或是慌不择路地四处躲避,或是跪地大声求饶。
听到有人喊捉拿私通叛匪的奸细,心思机敏的李香君暗道一声不好,拉着杏儿就往后门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