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争向来都是瞬息万变的。玉春山上,秦牧正与刘猛等将领商议如何应对张献忠的“蚂蚁搬家”战术;
从侦骑不断回报的信息来看,张献忠渗透过来的小股人马多得令人发皮发麻,这些小股人马通常只带几日干粮,过来之后是生是死,张献忠似乎并不太介意,只要其中有三分之一发挥作用,就会给袁州造成难以估量的困扰,甚至能决定袁州战役的胜负。
因为按秦牧等人初步分析,张献忠派过来的小股人马,合计绝不少于三万人,如今袁州周围几乎都是这些小股叛军在作乱。
偏偏在这个时候,袁州城传来一个惊人的消息,由于吴学礼的士兵在袁州城内淫掠过甚,吕大器不得不出面,斩杀了两个十恶不赦的士兵,以平民怨。
结果却因此引起了兵变,上千名兵痞围住袁州府衙,要找吕大器讨说法,同时对城内的百姓大肆报复,吕大器身边也只有一千江西兵,又不敢真与左军起冲突,被围在府衙里弹动不得。
袁州城内的百姓一再被欺凌杀掠,忍无可忍,有一个名叫黄连山的人登高一呼,数千民众竟然轰然响应,使得袁州城内先遭兵变,又起民乱,百姓趁乱烧了兵营,抢夺武器,大火很快在城内蔓延开,一时浓烟滚滚,这乱象一起,左军是见人就杀,逼得起来反抗的百姓越来越多,半日之间黄连山就聚起上万人,扬言要打出城来,投奔秦牧;
因为只有秦牧入驻袁州期间善待城中百姓,禁止士兵淫掠,严格执行“三大纪律三项注意”,还放粮赈济百姓。袁州城内的百姓记得的只有秦牧的好。
城内的两万多左军在将领谢一水的指挥下,对起来反抗的百姓进行残酷的屠杀。半日时间死亡者超过两千人,但这不但未能平息袁州城内的民乱,相反激起了更多百姓的愤怒,他们一再被抢掠欺凌,家里什么都被抢光了,许多妇女还被左军拉入营中肆意蹂躏,反正不反抗也活不下去了。于是在黄连山的鼓动下,几乎全城的百姓都豁出去了,纷纷加入了反抗左军的行例。
袁州城内,每一条街道。每一栋房子,都有百姓拿着木棒、砖头、石块,或是抢来的刀枪,和左军厮杀,他们利用熟悉地形的优势,不断地对左军发动袭击,同时组织青壮抢夺城门,企图冲出城来投奔秦牧。
好不容易从府衙解脱出来的吕大器出面安排百姓,城中百姓根本不鸟他。还砸了他一脸狗屎,吕大器紧急招江西总兵许开进的九千人马回城平乱,同时派人让秦牧带兵回袁州。
信使马不停蹄地疾奔二十里冲到玉春山,此时秦牧已经提前得知袁州内乱的消息。正在紧急榷商。
吕大器的信使一到,秦牧当机立断,决定留凌战带一百人马留守玉春山,这里有不少粮草以及原来缴获的驮马。必须留人看守。
同时秦牧还传令蒙轲,让他做好率军南来增援的准备。
秦牧亲自带一千一百人马,火速往袁州赶。大道上一千人小跑前进,步声阵阵,苏谨带着一百多骑兵为前锋先行,秦牧与霍胜、刘猛并马边行边讨论应对措施。
“大人打算怎么办?”
“我一时也没想好,先去看看再说。”
刘猛说道:“大人,末将觉得咱们真到了袁州城下,反而会变得很被动,到时咱们帮哪一边呢?帮左军杀戮百姓,这事估计大人肯定不会干,反过来,若是咱们帮着百姓打左军,事情只会乱上加乱。”
霍胜接着说道:“大人可是要救出城中百姓,末将劝大人万万不可这么做,先不说这么做会引起多大的波澜,就算大人顺利地把城中几万百姓都救出来了,到时别的不说,光是几万张嘴,就能把咱们吃垮,若是救出来后置之不理,倒还不如不救。”
说实话,袁州这场暴乱来得太突然,事前没有一点苗头,秦牧更没有丝毫心里准备,一时之间他也想不出什么好办法来应对。
他一边思索一边说道:“问题是这场暴乱必须尽快平息才行,如今老虎口战事正紧,数以万计的叛军已经渗透过来,若是这场暴乱不能迅速平息,就会给人可趁之机,吴学礼八万人马极有可能全面溃败,到了那时,咱们就得自已顶上,与张献忠二十万大军死磕,除非咱们眼睁睁地看着张献忠二十万大军肆虐江西,夹击赣南,总之,让吴学礼就这么溃败,对咱们非常不利。”
“那大人是打算出手平乱了?”
“先到袁州城下再视情况而定吧。”
“末将还是觉得咱们不应该去趟这趟浑水,至少大人不应该亲自去,以免直接面对几万百姓时,绝了回旋的余地。”刘猛突然想到,只要不是秦牧亲口答应百姓什么,到时就还有回旋的余地。
他这话让秦牧脑中仿佛掠过一点灵光,却又如何也抓不着,但他还是决定先听从刘猛的建议:“好,刘猛,到时本官暂不出面,与苏谨在外围观望,就由你出面好了,如果可能的话,先以你的名义,将城中的百姓安抚下来。”
“难,大人请想,百姓已经豁出去了,与城中的左军已势如水火,左军也伤亡了不少,就算百姓肯听从咱们的安抚,左军又会善罢甘休吗?他们兵围府衙,分明是没把吕大器放在眼里,想来吕大器也阻止不了他们继续杀戮,最后咱们只能被逼得站到百姓那一边,与左军拼命。”
霍胜忍不住骂道:“他娘的,真是狗拿刺猬,无从下嘴。”
这比喻虽然难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