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瑞芬见周玉香已抱着小猛出来门儿,不知如何是好。
“怎,怎?说走就走。这是……”
张鸿志也已闪出了院门。刘瑞芬跑了几步,想追上孩子,但跑到门口,见志小已走上了古道,周玉香抱着小猛已不见影子了。
刘瑞芬像突然失去知觉似的立在门口,眼发呆,口不会出声,手脚僵直不动。
这时,挂在天空那个太y,闪着苍白刺眼的光。厨房里,刚才刘瑞芬擦灶台时将掉到灶台上的残渣剩饭抹进火膛,此时发出“卟卟”的声音,接着从厨房窗口冒出了淡蓝的青烟。厨房后边,邻居改润家的孩子们从温暖的梦乡中苏醒过来了。
“妈——姐姐不给我裤子——”
“妈——我的衣裳不见了,啊——”
“妈妈——妈妈——呵——呵——”
改润四个女儿此起彼落的吆喝声和刺耳的哭叫声打破了四周的沉静,连天空中太y的脸上都闪出了枯涩的无可奈何的难堪的神s。
“x你妈的,哭死呀,死不了狗r的们。”
改润的丈夫,在市钢管厂上班的张伟祥下了夜班刚刚睡下,孩子们吵的搅了他的睡,平r对四个闺女恨之入骨,恨不得一把都捏死的伟祥发出了粗野的臭骂。
哭唤声戛然而止。
孩子们的哭声刚止,喂罢猪的改润急急忙忙进了家门儿。
“你些秃孙们,号你妈个死。死熊,你,没眼s的吃差,六七岁了也不知道省点心,图不哄妹妹们,你还惹逗。真是不觉死,你老子正看到你些杂种们黑眼的不行了,还不知趣,找死!”
改润拉小的,推大的,边乱骂边给闺女们穿戴梳头,嘴不停手也不住。四个女儿轮流经她臭骂一顿,拾掇一顿,于是在改润手里像四个木偶似的小人儿,一个个下了地,蹦到院里便成了活蹦乱跳的小天使。改润虽长相不算漂亮,但经中和了张伟祥英俊的遗传基因,四个小闺女仿佛跟她们的父亲对着g似的——父亲越看到她们不亲,她们长的个个像天使般漂亮可爱。
突然,伟祥又吼骂起来。
“吵死了,嚼你妈的,一早上就不得叫人安宁。讨吃鬼们,什么时候都死绝。”
因为改润没生下儿子,伟祥常常骂她,让她碰死,此时,改润听丈夫又骂她和女儿们“都死绝”。于是一肚子火又爆发了,她停下手中的被子也不叠了。
接着吵骂升级,由夫妻俩对骂,便成了骂对方的父母,又由双方的父母升级到骂双方的祖宗三代,乃至八代十代万背祖宗都骂到了,接着,一声响亮的耳光之后,响起了改润的号哭,接着是撕打。
这时张鸿远坐不住了。刘瑞芬也忘记了小猛巧妙地被“劫去”的不幸。
张鸿远只是君子动口不动手,站在院墙高声劝说道:“猫们,消消气,骂几声就行了,出出气算了,别当真”。
不等张鸿远劝说的声音落下,这时,改润已披头散发敞着棉袄跑出家门。
“没法活了,死了好。死了称了你的心,绝了户的,断子绝孙的,不让人活了,啊哈呀——”
改润哭唤着出了院门,既不向娘家去,也不向婆家去,她又要跳崖寻死了。
刘瑞芬慌慌张张进了伟祥的屋里嚷:“猫儿,伟祥,你媳妇跳崖去了,快拽回来呀!”
“死了好,丧门星,倒霉货。”
张伟祥又钻进被窝睡去了。
刘瑞芬只好叫了几个围观的媳妇:小丑媳妇,七十三媳妇和三狗大嫂,一起跟随改润奔向西沟。
爬上西梁石头坡,拐进三十亩背坡道,折进柳树泉,这时,已看见改润坐在崖边的一块石头上号哭,也不知道是不忍心跳下去,还是在作跳下去前的最后哭别。
“改润——呀——,猫,别想不开,想想可怜的闺女们呀——千万不敢——”
匆匆赶来的女人们连呼带喊。
这时,改润站了起来,哭声越痛了,向四五步外的崖边迈开了脚步,她要跳了。
然而,跳不成了,距崖边还差三至四步,她被拖回去了。
当然,改润跟伟祥每次吵架都是以这种方式为终结。
唠叨、吵架、撕打、跳崖,这是改润跟伟祥发生冲突时的四部曲,二人不厌其烦。生活太单调了,不演这四部曲,好像就活不下去。
然而,也就是这四部曲起到了特定的作用,这四部曲使刘瑞芬由于儿子被劫走产生的绝望痛苦的心情得到了暂时的遗忘,否则,很难想象,刘瑞芬一气之下会采取什么样的过激方法去抱回儿子。
但刘瑞芬真会遗忘吗?
第七章:金s的麦收,土d里刘瑞芬收获了一个无奈的情变。红土崖在欣赏:一个前罗锅与后罗锅爱情佳侣走出村庄。
三月清明花不开,二月清明花开败。
今年的清明节晚在三月,桃杏梨花开晚了。
然而,含苞的花蕾总是要开放的,因为暖风迟早要吹来。
前罗锅一些高——张星娥要出嫁了。星娥出嫁证明了一句话:有苗不愁长,有女不愁嫁。
星娥是个前罗锅子,而且个子不足一米二,人称前罗锅一些高。如果父母能给她捏造一付好看的脸蛋儿,倒也能弥补一些身材的缺陷,可是星娥偏偏长一付丑八怪的形象:脸s吸收的父亲的黑肤s;五官兼收并蓄眼睛随了母亲的深眼窝小眼睛——仿佛那双小眼害羞,要下定决心躲藏起来,越藏的深越舒服似的;嘴巴随了父亲的扁嘴巴——仿佛饿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