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床上双目紧闭、毫无生气的他,接着是病床边穿着白大褂的女医生,脸上挂着泪珠,看起来十分伤心。
凌茵微微拧起眉头,看向王连。
“是咱们这里的医生,叫叶沁。”王连低声说。
叶沁此时正像往常一样在旁边和陆邵东说话,以图唤醒他的意识。
说着说着,不禁悲从中来,眼泪便忍不住的掉下来。
听到推门声,她慌忙擦掉脸上的泪水,起身面向来人,正想跟王连等一众士兵打招呼,忽然发现门口多了一个陌生姑娘,被众人簇拥着。
女人的直觉告诉她,这个姑娘跟陆邵东关系匪浅。她当即在心中拉起警报。
面上的友善褪去了些,她面无表情地对王连说:“邵东需要休息。”
言下之意,现在不适合探病。
她故意用了‘邵东’这个称呼。这个称呼她从来没有当着陆邵东的面用过,就连私下里偷唤时,也会脸红心跳。
此时为了彰显自己与陆邵东的关系之亲近,她强压着内心的羞涩,装出十分自然的样子。
但脸上的两朵红晕却出卖了她。
一众士兵们听到她这样称呼自家队长,皆目瞪口呆。
陆队待人向来寡淡,就连跟部队里的兄弟们也很少亲近,除了王连仗着旧日交情,敢喊他一声‘东哥’之外,其余人无论是碰到或者提到他,都是恭恭敬敬地称他为‘陆队’。
叶医生平时去队里送温暖时,他们也从来没听她喊得这么亲密过啊!
难不成陆队昏迷的这几天,在不省人事的时候跟她变得熟络了?
众士兵们摸不着头脑,凌茵心里却明白得很。
这位叶医生是在给她下马威。
她并不放在心上,径自走进病房,淡淡地说:“醒的人才需要休息。昏迷的人需要的是醒过来。”
叶沁没料到对方完全不把自己放在眼里,竟直接呛过来,当即便冷下脸来,说:“我是他的医生。”
“你是医生,但不是他的医生。”凌茵的声音依然云淡风轻,但语气十分笃定。
叶沁心一慌,脸更红了:“你为什么这么肯定?”
“因为他现在不需要休息。”
“这是什么逻辑……”叶沁下意识地想反驳,但话到嘴边又猛然打住。因为她听懂了对方话里的意思。
任何一个昏迷病人的主治医师,都不会向家属建议让病人多休息,反而会建议家属多帮病人按摩刺激穴位,多与病人沟通,唤醒他的意识。
眼前的这个人不简单。
忽然,她想起在军校时的传言。
陆邵东班里的人都说他有一个异地恋的女朋友,但从来没有人见过。她一直以为那只是他拒绝女生的手段,所以这些年她非常识相的没有表白,将对他的喜欢默默地放在心里。
难道传言是真的?
她不禁开始打量对方,从眉到眼,渐渐地,心底生出一股自卑感。
这个人很美。
连身为同性的她都不得不承认,面前的人美得不可方物。
她不由自主地退到门口,问王连:“她是谁?”
“东哥的小仙女。”王连一脸自豪地说。
见叶沁变色,他再补一刀:“小仙女从高中开始和东哥谈恋爱,至今已经八年多了,最近刚从美国回来,常青藤名校医学博士,拿美国医师执照。”
叶沁的腿抖了一下,脸上血色全无。
王连扯着嘴笑了下,心想:
这就叫实力碾压。
把情敌碾成渣。
病房里顿时陷入死寂。
在场每一个人的眼里都仿佛印着嘲讽,叶沁再也待不下去,低着头快步出了病房。
众士兵则做恍然大悟状。
难怪陆队甘愿苦等这么多年。
老天要是能开眼,赏他们一个像嫂子这样貌美如花的仙女,别说八年,十八年他们也愿意等。
凌茵不知道身后众人的心理活动,她也不想知道,一双清眸痴痴地望着病床上的人。
半晌,她说:“能让我和他独处一会儿吗?”
众人立马识相地退到门外。
王连最后一个出去,关门时说:“我们就守在外面,有什么需要你就喊一嗓子。”
“好。”
余光瞟到门从外面关上,凌茵才让自己的情绪流露在脸上。她将陆邵东的手捧在手心窝里,泪水在眼圈里打颤。
许久,她在他的手背上轻轻地落下一个吻,将满腔深情说与他听。
“东哥,我来了。”
话音刚落,手心蓦地被什么东西挠了一下。
……
陆邵东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梦里他回到了高中,看到穿着校服的自己站在走廊上,别扭地朝隔壁班偷看,一会儿笑,一会儿恼,紧张又期待,尔后又像是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勾着唇哼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