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让所有迫害过母亲和我,歧视过我们的,嘲笑过我们的人都臣服在自己脚下。所以,我当了皇帝,我成了一个君主。不只是你的君主,也是天下的君主。君主是什么?”他问我,却又自问自答,“那是天下人的神,是保持这泱泱大国安定祥和的象征和最终的筹码。当我成为君主的时候,我已经不是我了,我是君。我拥有天下,天下何尝不是拥有了我?当我做事情的时候,我的杀人如麻,我的果断冷酷,只是天下人给我的理所当然而已。”
所以,我问你为什么的时候,你总是回答我:
我是臣,而你是君。
“我只能被天下这个担子推着,做那些有利于天下的事情。瑞雪,包括你,包括你……”他突然抱住我,哭了,落下的泪,也是血泪,“包括你都是这个叫做赵晨曦的皇帝皇位下的牺牲品。”
“我爱你,但是我知道我不能爱你。我拥一个拥有天下的君主的手段一次一次推离你。我让你遍体鳞伤,我也让自己痛苦反侧。我看到你的眼睛时,我就知道,我们再也不可能在一起了。再也不可能。”
“的确不可能了。”
我不可能在那么多的仇恨和屈辱之后,回到他的身边。
他的解释,只是解释而已。
“你或许会想我为什么不告诉你。因为我当时不明白。我做的是天经地义的君王的事情。我想推开你,瑞雪。却推不开,想要重新找回你,也不见了曾经。”
他说完,常常舒了口气。
靠在我的肩膀上,他轻声说:“瑞雪……”
“什么?”
我也轻声回答他。
“我站在那里的时候,告诉过你,我得到了一切,却失去了一切。我才明白,你就是我的一切。”
“是吗?”我的泪水默默的流出来。
“瑞雪。”
“嗯?”
“我们来世再见面,好不好?我再爱你。”他握住我的手,他有着刀伤的右手握住我留着刀疤的左手。
“对不起……”我听见他说,他的手,无力的垂下。
静静的,不再有一丝生气。
我咳嗽了一声,看他在我的身边睡得如同孩子。
端起那壶毒酒。
我突然想起了他的眼睛。
闪烁着不明含义的眼睛。
那是什么呢?
是爱情吧。
我苦笑,抬头对着壶嘴喝光了壶里的酒,火辣恶毒的让我立即开始咳嗽。
我拼命咳着,捂住胸口,不胜痛苦。
咳出来的空气,都是血腥的气息。
抱着他,渐渐感觉无力,抱着他慢慢的躺在床上,把他放好,睡在他的身边,吻了一下他开始苍白的唇。
我哭着笑了。
那便,让我们的来世,早一刻来临吧。
眼前一片黑暗,我只有手中握住的他的手。
我依稀记得他曾经说过的话。
我爱你,瑞雪。
我爱你……
没有谁会像他,在爱情里夹杂了那么多的痛苦。
他的,我的,别人的。
还有残忍。
他的,我的,别人的。
以及疯狂。
因为他是我的君,而我是他唯一的臣……
“阿雪……”
嗯?
“阿雪啊。醒醒,船头风大,你在这里睡觉可是要着凉的呦。”
迷糊中,一双有力的臂膀抱起了我。
我张开眼睛,眼前温柔笑着的人,稍微有些苍老,却是我最安全的港湾,我缩着身体抱住他,在他的怀里呜咽着。
“怎么了,哭了?做了什么悲伤的梦么?”他抬起我的头,笑着问我,轻轻擦去我的泪。
“我、我做了噩梦……”我想到刚才的梦境,更加紧的抱住他,听见他无奈的叹息。
“都三十多岁四十岁的人了,你这样抱着我,羞也不羞。”
“小伍,小伍……”我却不管,只是抱着他颤抖,“你不要死。一定不要死。”
“谁要死了啊?”
“梦里,你死了。”我咆嚎大哭起来,“我、我也死了。你说、你说你对不起我……”
“什么话。”他哄着我,“你每天抱着我不肯放手,你才对不起我吧。”
“你!我说梦里呀!”
“现在,我们不是都好好的活着么?”他拍拍我的背,让我转头去看江面。
风鼓鼓的吹动着锦旗,航船,顺着长江飞流之下。
夕阳在江面最远处,拖出了一条绚烂的火焰,倒影中有成群的卢鱼跳跃。远处的渔舟遂江浪翻腾。
延绵的江岸被秋冬的枫叶装饰的分外妖娆。
江边,有唢呐吹打的声音响来,分明是办喜事,却在红布上缠了黑带子。
我不解。
他说:“先帝刚刚仙逝,新皇上任,命天下红白喜事一律从简。倒也说明了新皇的孝心。”
我按着被风吹起的头发,微微笑了。 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