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晚上六点半,已见暮色。
冉亿原本就计划趁着今天是周末,下了课就去姜濯的公寓看塔塔,没想到他今天刚好来了学校,于是给他打电话。
电话刚接通,姜濯语气不太好——“说。”
冉亿:“你要回家吗?方便带我一起不?说好了今天我去看塔塔的呀。”
那边停了几秒,冷冷答:“不方便。”
“哦……”冉亿边打电话边往校外走,“那我就自己打车去吧。”
说着,挂了电话。
电影学院后街人流很多,加上又是周末,冉亿等了十来分钟都没打到车,于是拿手机出来约了辆滴滴。
很快,一辆帕萨特就开到她身边。
冉亿对了对车牌号,验证完毕后正准备上车,手机又响。
姜濯有点凶的在电话那头问:“你上谁的车?”
冉亿一下没回过神,下意识回答:“……我打不到车,就约了个滴滴啊。”
“过马路,土家菜门口,红色。”
“???”
冉亿朝他说的方向看过去,果然在马路对面的土家菜餐馆门口,停着一辆红色。
她跟滴滴车道了歉,取消预约,然后朝小红车走过去。
打开车门,姜濯帽子墨镜口罩一样不少的坐在驾驶位。
冉亿上下左右的打量着车内各种温馨摆件,尤其是挂在后视镜下的一串保平安的大佛珠,她忍不住笑出声:
“你这车里怎么布置得跟我爸似的?”她手指拨着佛珠下面的穗子,“还有你大少爷什么时候也开这么经济的车了,你那辆卡宴呢?保姆车呢?”
姜濯没答,黑口黑面冲她:“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别坐网约车,尤其是晚上,你是听不懂人话么?!”
“你凶屁凶啊!”冉亿转身瞪他:“这不是打不到车吗?你又说你不方便!”
说着说着,冉亿忽然回了味。
“对哦,你不是不方便吗,又在这干嘛?又怎么知道我打滴滴,啊……”冉亿像是明白了什么,狡黠的挑了挑眉:“小雪,你不会是一直在这看着我吧?”
“……”
姜濯心烦,直接拧了钥匙发动,开出马路。
回到公寓,刚好晚上七点。
这里还算隐私清净,停好了车,冉亿从车上下来,身体拦住姜濯,神情严肃。
她这样子倒让姜濯有些不自然了。
“干什么?”
冉亿叹了口气,认真的拍了拍他的肩:“你别因为你妈的话而太有压力,我会保护好自己的。”
姜濯第一反应:“我妈什么话?”
“你妈不是让你照顾好我,别被坏人拐跑了吗?”冉亿眨眨眼:“不然你干嘛总盯我管我,你事儿妈啊?”
姜濯被这三个字噎得不轻。
行行行,算他事儿妈了。
“还有啊。”冉亿踢着脚下的小石子儿,蹙着眉问:“刚刚研讨会上你瞪我干嘛,我偷你家米了?”
不提还好,一提姜濯便又是满肚子火气。
他顿住步子,面对冉亿站好,脸色不太好看。
“你还好意思问?”
“我怎么就不好意思问了?”
“你知道周导是谁么,这么难得的机会来次学校,你们新生能在他面前露个脸是多好的机会,你倒好。”姜濯想起那套熟练的偷吃动作,冷笑道:“你在干什么?”
冉亿还没察觉,讷讷的想了想:“……我没干什么啊,我表现不是挺好吗,坐的规规矩矩,也没玩手机。”
姜濯直接把手伸到她口袋里,扯出一张彩色糖纸。
“噢,这个啊。”冉亿看到糖纸恍然大悟,“这个我可以解释,我当时——”
“当时就是馋了。”姜濯不听她说,“从小你嘴里就闲不下来,走哪吃哪,但你现在也分分场合行不行,你多大了?你——”
“姜濯!!!”冉亿粗暴打断他的话,眼角垂了下来。
冉亿很少这么直接喊他这个名字。
姜濯刹住情绪,看着她微涨红的脸,忽然就无力的泄了所有怒气。
沉默几秒,他平静道:“算了,以后别再这样。”
“我今天不舒服,所以中午没怎么吃,下午两节形体刚下就被拉着去听你们的研讨会,你看到我吃糖,是因为当时我低血糖发了,额头都在冒冷汗!”
两手绞在一起,冉亿委屈巴巴的说:“我有什么错,我只是太饿了。”
“……”
是啊,人家有什么错,都饿成那样了,一颗糖而已,还要对她苛责什么?
姜濯莫名觉得——怎么从冉亿嘴里说出来,自己倒好像成了一个冷血又刻薄的恶人。
彼时两人刚好走到公寓电梯口,他便收了话题,没再说下去,推冉亿进电梯。
可冉亿抱着电梯口摆放的一棵绿色盆栽,死活不松手,半步不肯往里迈。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