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日的阴云蔽日让前几天落下的雨水大部分依旧还留在长安城的街道上,青石板上的大小水洼里有的还安静的漂浮着几片落叶。平日里少有车马喧闹的户部巷里此时此刻也是一片悄然无声,户部巷里所住的大部分都是朝堂上一些很重要的官员,有些常年镇守边关的大将诸侯的住所也是在这条并不宽大的狭长巷子里。
就在此时,户部巷内积水的大小水洼忽然开始泛起一圈圈的涟漪,紧接着就是许多穿着黑袍的修行者和一群骑在骏马上的人闯入了这条安静了许久的巷子。为首的骑在马上的男子穿着一身白色中绣有蓝色云纹袍服,背上还背着一杆亮银色的长枪。
一队人不急不缓的走在户部巷里,马蹄敲击地面的声音清脆可闻,仿佛都可以惊动两旁宅子里住的人,可是为首的男子却毫不在乎,仿佛他并不担心会惊动到某些住在巷子里的大人物。
“神策军府刘司户,既然刚得袁相欣赏,又何必这么快露出自己的野心。”为首的男子勒马于一扇朱红色的大门前,轻轻一跃从马背上落到了地上,竟是没有产生一点声音。他脚上的官靴乌黑如同他的眼眸一般,踩在水洼里竟然也是滴水不沾,依旧保持着干净整洁。
这男子两步走到了朱红色大门之前,将自己背后的长枪取下,在银白色的枪尖上呵出一口白气,又用自己的袖子仔仔细细的擦拭了一遍枪尖,这才把视线移到了自己面前的大门上。紧接着,这名男子散漫的眼神中忽然散发出一种如同鹰眸一般的锐利,下一刻,他乌黑的官靴便是重重的落在了这扇朱红色的大门上。
“砰!”朱红色的大门片片碎裂,发出了一声显得怪异凄厉的声响。
“何人敢扰刘府!”还没等这位男子整个身子进入被他一脚破门的院子,从院子里便是传来了两声厉喝,紧接着便是有四五名拿着长剑长枪的修行者出现在男子的眼前。
只是当这几个修行看清男子手中的长枪的时候,他们的脸色忽然变得一片惨白,甚至有的人握住兵器的手都开始不自主的发起抖来。其中一个刚才喝出声来的年轻男子倒抽了一口冷气,然后才将自己恐惧的目光从那杆长枪上收回,有些底气不足的说出了大门被打破后第二句话。
“白银狮子,第五少言。”他口中的第五大人,正是御监司的第一司首第五少言,而他的武器便是一杆叫做“白银狮子”的秘银长枪。
“既然你认识我,事情就好办了。”第五少言露出一个看似人畜无害的笑容,便是完全跨进了这座看起来不大的院子。
“看样子你是刘璘的门客,我倒是有两个建议给你,下辈子若是还相当人门客,要么让自己实力强一些;要么选的主人聪明一些。毕竟一个敢养外族门客,还敢让他杀人的长安官员可真是不多呀。”第五少言说完这一句,便是把手中的长枪一横,整个人的身上爆发出一股如同冬季北风过境一般的萧索气势,甚至让院子里以他为中心的树木花草上迅速的铺上了一层白色的寒霜。
就在很多人都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一股跨过阴山的北风,已经吹在了长安的城头。别样的寒冷让大部分的长安百姓想起来了今天是立冬之日,这也预示着长安城的冬天已经到来,长安城新的一年也将到来。同时一股从御监司吹向朝堂的北风,也已经渐渐变得猛烈起来。
……
站在剑经洞的人自然不觉得冷,可是站在顾念面前的周顾北却打了一个冷颤。
因为就在刚才顾念说完话之后,他便是找了一个有光束照射到的地方,盘坐在了剑经洞的地上,然后若无其事的摊开了其中的《北冥无相功》,按照上面的图解开始修练起来。周顾北本想要出言提醒顾念,可是看到顾念已经入定,便不再说什么,而是看顾念到底有何等表现。
时间过去的很快,但是不久之后周顾北就开始隐约听到了一阵很有规律的涛拍岸的声音,这个声音的源头自然是来自于顾念。紧接着,顾念的身上像是浪涌一般的浮现出淡蓝色的光芒,又很快的暗淡下去,而在周顾北耳畔响起的浪涌声也越发的清楚。周顾北惊奇的看着顾念,坐在光束底下的顾念此时此刻仿佛像是立在大海上的礁石,而天地元气就像是海浪不断的拍打着顾念,进而被顾念吸收进自己的身体。可是还没有等到周顾北反应过来,一切却又在瞬息结束了,空荡的剑经洞里留下的只有一阵在不断回想中渐渐变弱的“嘎嘎”的骨头响声。
于是,周顾北打了一个冷颤。因为他知道,这声音意味着昨天只是淬骨一品的顾念,此时此刻已经是淬骨二品的修行者了。此时此刻,剑经洞外的天空刚刚变黑,照射在顾念身上的光束刚刚变暗,一切都像是一场戏,灯亮后主角上场,灯灭后大戏落幕。
“师叔。”顾念睁开自己的双眼,眼神显得明亮而有神采,仿佛带着一种特别的韵味。
“你去吧,既然这是你的选择,那我便不多说什么了。”周顾北知道,《北冥无相功》本身是没有问题,那么便只有一种可能,就是顾念的体质和很多人不一样,甚至和很多天才都不一样。既然顾念选择的《北冥无相功》都有如此效果,那么剩下的两本他也没有询问的必要了。想到这里,周顾北的脑海里忽然起他师兄慕白衣那张什么时候看起来都是一片云淡风轻的脸,不知道他知道这件事的时候,还会不会那么云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