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身上的女人香太重了。和婢子没关系。”
“是吗?”顾玉遥将信将疑,慢慢地转过了脸。
我麻利地将他的脚洗好,毛巾一挂,端起盆,马上道:“爷,您休息,婢子去倒水。”
他看我一眼,嘴唇微动,似要说什么。我已经转身,朝门口走了过去。
声音从身后悠悠传来:“今天出去遇见谁了吗?”
我脸色不变,转过身,道:“看见了两个巡视的护院,把婢子的院子也搜了搜,不过那时婢子已经出来了。”
顾玉遥嘴角扯出笑:“这样搜来搜去,易园的大夫人还真够草木皆兵。”
我抬起手臂,仔细嗅了嗅袖子,半晌道:“婢子屋后种了不少花,可能沾了些花粉。”
他抬眸微笑:“几时让爷也去欣赏一下?”
我低头一笑:“只要爷想去,什么时候不行呢。婢子给爷引路便好。”
他冲我挥了一下手:“还是这个样子最顺眼,去吧,回来把门关紧了。”
我躬身:“是。”端着盆,轻手轻脚离开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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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显然我的阻止并没有起到效果,至少顾玉遥第二天照样我行我素。
他开始对那个杏儿的兴致很高,和她欢声笑语的,加上旁边那个姐妹的煽风点火,顾玉遥现在对杏儿几乎是如胶似漆,好到有求必应。
中午吃点心的时候,还要我去大厨房传饭。
我实在无言,只能垂着头,去为两个闲的没事干的侍女和一个不靠谱的主子跑腿。
过两天我也打探了出来,杏儿本是浣衣坊的侍女,但她的长相颇为甜美喜人,也因此被调去伺候过几个主子。和她一起的那个女子风柳,完全就是杂役房帮工的了。但此女有一张巧嘴,经常借故贴在杏儿身边,我猜测,院子里会出现关于杏儿是出身某富贵人家的传言,多半也是她弄出来的。
我东摇西晃地端着酒壶和菜肴回来,因为大师傅说小川出去了,所以只能我自己把这些饭菜端着。
杏儿边上的风柳笑得东倒西歪,正哆着嗓子对顾玉遥道:“顾公子,谁以前不是被捧着生活呀,我们杏儿也是娇贵小姐呢!”
我走过去,将菜肴放到桌上,看她一眼。
这两天除了不停地说杏儿以前怎么怎么娇贵,这个女子就没有别的话了。
她眼里闪过一丝得色,挑衅地看着我,嘴巴暗暗吐出一句:“丑人多作怪。”
好吧。
我垂下眼,并不出声。她大概觉得把杏儿的身份说的越尊贵越好,却根本不理解祸从口出的道理。
饭菜既然来了,顾玉遥不希望我在旁打扰他和美人温存,挥手让我先离开。
回到房里,看了看桌上的铜镜,我揽了过来。
第一次正视自己的脸。里面映出一张颇为普通的容颜,其实说普通,都有些牵强了。鼻梁塌着,眼凹蜡黄,相对整个脸型都透着一种别扭。
我认真地看着镜子,不这样看着,还真不知道自己的脸这么惨不忍睹。
我开始感到,顾玉遥对我容貌的刻薄的评价,还真不是没有道理的。这三个多月来,让他这么挑剔的人天天对着我这张脸,真是很不容易。
他有时看见我心情就不好,挖苦几句,说不定也是忍不住了。
我用手挤着自己的脸,摸着里面的骨头,忽地就想起很久前一个晚上,顾玉遥莫名其妙提起的,传闻里神医配制的改变筋骨的奇药。
南海神医断筋接骨的药,还真……不是没有。那本世人寻找的药学书籍,刚巧藏在我们家书楼里。书里记载,那药还有个动情婉约的名字,叫离愁引。
至今我都记得那药的苦涩,苦到四肢百骸,蔓延每一处神经。喝过后忍受了三天的脸骨变化带来的剧痛,只不过神医用药,痛过后可以让人获得重生,我却是变为丑陋。再醒来我就成了如今这副模样。
还好,我拍拍脸,没有丑到惊世骇俗的地步。
当初让我喝这药的原因就是,据说此物无法可解,可以彻底地改变一个人,就是所要的永绝后患。
我被窗外的轻笑吸引,自觉地抬眼看外面。
“顾公子,听说了吗?”风柳神秘兮兮地眨眼,“在咱们园子里,曾经身份地位最高的,是相国大人的女儿呢!”
还真没听说顾玉遥被人叫顾公子,这个称呼现在听着,平白叫人抖出鸡皮疙瘩。
顾玉遥明显感兴趣,他的眼里盛满道不明的亮光:“柳儿既这样说,想必知道是谁了?”
风柳瞄了瞄杏儿,下一刻,意味不明地笑起来。
我倒想不到这女子,竟然口没遮拦到这等地步,再看一旁的杏儿,反应真是好,两片嘴闭的紧紧地,只是面上氤氲开笑容,一副不胜娇羞的模样。
我吸了口气。
什么时候相国大小姐的身份,变得这么炙手可热了?需要一个侍女都巴巴来说自己身边的人其实就是那位?
顾玉遥睁眼看着杏儿,定定问她:“杏儿,告诉爷,你究竟是谁家的孩子?”
杏儿望着他,启唇欲说。
我把镜子放回桌上,摆好,再次走出去,轻飘飘插了一句:“门禁时候到了,两位姑娘再不回去,今晚就进不了门了。”
杏儿和风柳大约料不到我还会出来搅局,登时一愣。
顾玉遥看向我,眉目间敛着怒气,他伸手在杏儿腰眼处一拉,道:“回不去就歇在这儿,爷我不介意。”
杏儿面上一红,风柳已是喜上眉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