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女钦犯死在半途,陈大人回去怎么向白大人交差?”
此言是谢桓密语说与陈洪志听的,颇有些阴恻恻的意味。想到临行前白大人所嘱,陈洪志终究松了口,却还留了个心眼:“那就让蒙面的跟着罢。”
话毕,陈洪志想到什么,望向林霏,追问:“你为何蒙面?”
林霏咳了几声,痰声极重——
“回大人的话,奴婢前些日子照顾钦犯不甚染上了风寒,蒙面是为了不唐突各位大人。”
陈洪志蹙眉,又命令道:“把面纱摘了。”
林霏便乖顺地将面纱取下。
眼前女子肤色极黑,光线不甚明朗,陈洪志未看清她的长相,但见她不住捂嘴咳嗽,也就挥挥手将眼别开。
林霏边咳着边重新围上面纱,一抬头,恰好与谢桓深邃的目光碰个正着。
陈洪志其实并不满意让一个自身就带病的婢女看顾窦宁儿,但毕竟是在江意盟的地盘,也不好直接出言要求换一个,况且,她看顾窦宁儿有多日,对窦宁儿的衣食方面算得上是熟稔,再者说来,染病会使功力大打折扣,即便她会武功,倘若生事也可以很快制服。
陈洪志心里有了主意,不想一直缄默的欧阳生却突然道:“陈大人若是觉得不妥,便换名婢子。”
陈洪志故作沉吟,装装样子后出言拒绝。
这回是欧阳生觉得不妥了,他越看那蒙面的婢女越觉得不对劲,还欲再说,谢桓突然扭头看过来,下令:“把牢门打开。”
欧阳生便给一旁的玄衣卫使了个眼色,那玄衣卫当即上前解开门锁。
门一开,两名随陈洪志而来的官兵便将昏迷的窦宁儿押出大牢,林霏低眉顺目紧跟在后。
“押回去。”陈洪志下令。
于是那官兵二人直接将人往天牢外拖,巨门宫的玄衣卫在前头领路。
林霏与谢桓擦身而过时,衣角突然被拉住,等林霏迈出第二步,那只手才松开了。
走出十几步远,林霏听见那钦差说:“本官来之时路遇好几帮水盗,若是可以,希望谢盟主到时送本官一程,也好剿了那帮乌合之众啊。”
此言过后,林霏未听见谢桓有任何答复,倒是欧阳生几人问起了细节。
林霏步伐虽不停,心下却疑惑,不太信那钦差所言。江意盟管辖的百里海域内哪里有胆敢作乱的船只,除非是远去几千里,彻底脱离江意盟的势力范围,可千里外的京畿之地更不可能有水盗作乱。若那钦差所言属实,相送还不如说是直接让谢桓跟着入京。
可又为何让谢桓入京呢?
之后谢桓说了句什么,只是林霏已出了天牢,距离太远,她听不清了。
官兵将林霏与窦宁儿直接押出了十四宫。
夜幕已至,寒风呼啸,地面上的积雪没过了脚踝,在外头走一遭,就连鞋底都要冻硬。
窦宁儿被丢进停在宫外的囚车,凶神恶煞的官兵勒令林霏步行跟在囚车后头。
囚车四面封闭着木槛,除了囚禁犯人以外,既不能遮风亦不能挡雨,窦宁儿身上的衣物单薄,如今被寒风一吹,本就苍白的面容更加毫无血色。
林霏快走几步,与前头的官兵商量:“大人,这天寒地冻的,钦犯怕是捱不住,您看有没有衾衣甚么的,给她盖一盖。”
那押解的官兵啐了句:“哪来这么多事儿。”话虽如此,还是回头看了囚车里的人一眼。
天太黑,囚车上只悬挂了一盏烧着松明子的油灯,不甚明亮的灯火映在窦宁儿巴掌大的苍白脸上,有种动人的楚楚可怜,官兵看得一愣,喃喃:“这娘儿们生得还不错。”
但这份突如其来的惊艳不足以让这帮官兵心软,他们都知道此行的重要性,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反正死不了人就行。
林霏刚把话说完,见那几个官兵都是副爱答不理的模样,就已经猜到了结果。她无声叹了口气,脱下自己的外衣,将手伸进木槛,把衣服密实盖在窦宁儿身上。
被林霏搭过话的官兵古怪地瞧了她一眼。
只是个盯梢的丫鬟,怎地如此尽心尽责?莫不是个傻的?
接下来的一路,押解队伍再无话,雪地里只剩下脚步声和轱辘转动声。
林霏没想到她们竟然被押出大禹城,直接带回了泊在港口的乌艚船。
更令她意外的是,上船后她竟发现这艘船上起码有官兵百八十人。
捉拿一个女钦犯回京,竟要动如此大的阵仗,除非其中另有猫腻,否则只能说明朝廷对江意盟的忌惮已经到了兢兢战战的地步。
林霏联想到那钦差对谢桓既畏又惧的态度,以及他一抵达大禹就迫不及待来十四宫拿人,根本不愿意多呆,看来今时今日的朝廷当真是衰败式微了。
窦宁儿被关在甲板底下一间狭小的舱室,林霏自然和她在一起。
舱内虽没有炭盆地龙,但比外头的冰天雪地好多了。林霏向把守在舱外的官兵讨了一碗热水,自己喝了几口,剩下的都喂给了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