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见是翟家小郎君这里有招呼,她又出现在屋子外面。
看到两人手中拿着空杯子,两双眼睛都已经有点醉星点闪,显然正在等酒。张娘子将酒放在他们桌上,提醒他们:“酒是过来了。呶,话说在头里,这酒是娘子这里定做的。有一些发性子的膳药在里面,当然,主要是滋补和改善口味的,对身体只好不坏,也就是个增加兴趣的意思。你们小年轻不能太贪杯。”张娘子自然知道这句话说的分量。
果然,秦嫣和翟容之间如同轰了一个烟花,两个人都被炸得灰头土脸。
秦嫣担忧的倒不是自己,她不过是喝了几口而已,她心中惶然地看着几乎喝完一大壶的翟容。张娘子一瞅她的眼神,看出来那先前一壶,都是小郎君喝掉的,摇晃着脖子:“哦,小郎君实在有需要,可以招呼我。”说完就施施然走了。
小阁楼里顿时气氛冷到落针都能让人心惊的地步。
翟容打破沉寂,说:“你别听张娘子的,我辨过味道,就是普通有几昧疏络活血的药物。”他是江湖弟子,辨药分毒,这是很熟练的事情。
“哦……”秦嫣低头,他虽然说话镇定,可是她分明看到翟容已经不再去碰新送来的那壶酒了。张娘子种在她心里的那道邪念,本来已经变成淡淡的一点痕迹了,此刻,被这酒一激,仿佛复活了一般,又开始慢慢滋长出来。她看着他的脸,他的脸上还有着少年人的饱满,所以骨相并没有完全打开。以他眉目的精致,大概过几年长开了,看着会更令人动心吧?可惜,那时候她都不知道投生到何处去了。
秦嫣决定问问他:“郎君,你喜欢什么样的姑娘?要不要我替你留心留心?”
翟容觉得那酒并没有什么,在考虑是否再喝一些,毕竟挺好喝。听她扯到这个话题,瞪她一眼:“这关你什么事情?”
“你对我这么好,又当我是妹子。妹子关心哥哥,有问题吗?”
“道理是这个道理。”翟容好笑,“我需要你关心吗?”
秦嫣气结:这个人原来只喜欢对别人指手画脚,讨厌被别人指手画脚。
翟容运功周转,确定那酒不过是有一些活络血气的作用而已,自己拿过壶了倒着喝起来,问秦嫣:“这酒没事的,你喝不喝?”
“不喝!”秦嫣赌气道:“还有,你喝了要是出了问题,不准碰我!”
翟容嗤笑:“谁要碰你?”他故意倒了满满一盏,放在唇边。
“还喝?那个里面有春/药啊。”秦嫣提醒她。
翟容一气喝干,还挑衅似的拿了光亮亮的杯底给她看。
“你!”秦嫣看他非但不听劝,还一口闷完了一大杯酒,顿时急红了眼睛:这个男人不负责任起来简直丧心病狂、面目可憎!他、他、他,怎么可以在孤男寡女独处的屋子里,对着姑娘大口吞春/药!她不禁指着他道:“我郑重警告你,待会儿药性发作了,不准亲我的!我会拼命喊救命的!你是不可能对我负责的!”张娘子种在她心里的邪念,终于出现了,她开口闭口,都往这些事情上打转转。
“我会亲你?”翟容本来是耍她开心,没想到她满脸拒绝又嫌恶。哼,他有那么差劲吗?翟容也不乐意了:方才他还小小的臆想过她的嘴唇,如今简直是被点破了心事一般,又尴尬又无趣,他放下杯子,冷笑着挖苦她:“亲我的女人,难道就不要对我负责?我会要求她不许跟旁的男人说话,眼睛里只有我,你能做到?”
——那是当然做不到!秦嫣说:“你不要喝了,我要逃出去了。”
翟容说:“你逃啊!”最好你出去,小爷一个人喝酒,不知道多自在!
秦嫣起身欲走,忽然想到要是这样一走,张娘子又要安排姑娘来这里陪酒,说不定会伺寝……翟家郎君又刚喝了那“春酒”……她暗暗咬牙,拼死也要留在这里啊!他以后跟哪个姑娘好,她管不上。可是,如今眼前她肯定是不想看到的。
秦嫣又坐下来,忍着气,无可奈何地看他喝酒。翟容很快把那一壶喝得差不多了。
“这酒真的没什么?”翟容看她不走也挺高兴,一边喝一边开导着她,“跟你说了你还不信。”翟容给她筛了一盏,“你自己不也刚喝过,有事吗?再喝一点?”
“不必了。”秦嫣很谨慎,不过也相信那酒确实没什么问题。翟容跟她解释:“张娘子也说了,主要是滋补的,若她的酒真有那问题,官府早就查封了。”
“哦。”翟容搬出官府的脸面,秦嫣终于认可了。对于方才出言冒失后悔起来。
喝了这些酒,翟容也不想喝了,开始在屋子里转转,走到小阁的露台上:“若若,这外面的围廊不错,我们去看看风景?”
秦嫣从屋子里向外看去,耿耿清夜中,一排大红金线鲤鱼灯笼高高挂起。
为弥补方才的胡言乱语,她决定好好听他的话。便跟着他走到阁楼外,两人在灯笼边席地坐下。小阁外一半临街,一半面对一个小庭院,庭院此刻高高低低点着不少蜡烛灯,都拿弗林国的琉璃盏套着,从阁楼上望下去,如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