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逢吉在两川履职得力,归朝受赏,现已是官拜从五品的兵部郎中,苏禹珪数年磨一剑,因修缮包括《名例》《卫禁》《职制》《斗讼》《诈伪》《断狱》在内的“律法十二章”有功,名动一时,由七品芝麻官直接被拜为从五品的刑部比部郎中。
大宴后期,殿中官员相互走动的就多了起来,不再局限于各省各部各寺,歌舞之外,一些官员也起身来到殿中,面红耳赤而又精神亢奋的跳起了乱七八糟的舞,一些个武将出身的官员,则是相互打令饮酒,气氛很是热烈。
苏逢吉拉着苏禹珪找到张一楼,三人共用一案。
张一楼在吏部任职,对这些官员都熟悉,遂为刚回洛阳的苏逢吉介绍今日宴会的名人,“那位刚站起来又倒下去的大胡子中年官员,乃是颍州刺史朱长志,此人不仅卖相粗狂,平日作风也很刚劲,他在颍州推行新政的时候,因为喜欢跑到田里跟农夫一起劳作,被嘲笑为和泥刺史,你们猜他怎么回应?”
苏逢吉:“如何说?”
张一楼微笑道:“此人说,老子拉在地里的,都进了你们嘴里,你们平日吃饭的时候,怎么不觉得有问题?”
苏逢吉击节大笑,“妙语,真是妙语!”
张一楼又看向另外一人,“那位安坐不语的长须官吏,乃是许州刺史赵钟鸣。刺史早年间曾受殿下提拔,在平州任职,与我也有过数面之缘。他推行新政最有章法,尤其是解决麻烦的手段堪称雷厉,许州栽在他手里的大户、官吏不计其数,人送诨号阎王刺史。”
苏逢吉惊道:“这诨号有点吓人。”
张一楼笑道:“非止吓人,也吓自己。他得罪了不少官吏、大户,有一回他出城巡视,半路遭遇劫杀,差些将命丢掉,在野外跑了两日两夜才回城。而后却放言,正愁找不到彻底整治那些官吏、大户的把柄,对方就送上门来了。”
苏逢吉张大了嘴,“厉害,厉害啊!”
张一楼又看向另一位年轻小眼官员,“此人是徐州沛县县令何晨光,他推行新政讲究一个‘理’字,梳理官民矛盾,梳理大户贫民矛盾,甚至梳理水渠,梳理耕作之法,都是好手,堪称尽得新政温和手段之精髓。上至刺史,下到百姓,都对他称赞有加,甚至连地方豪强,对他也都没有恶言恶语,可见其人之能。”
苏逢吉感慨道:“都是俊才啊!”
张一楼笑道:“世间本不缺英才,新政推行数年,大浪淘沙,各方官吏怎能不‘原形毕露’?此番除却这些新政干才,亦有一些推行新政不力的,如今却是吃到了苦头,被罢官治罪的,也有一大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