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刚刚低头,他便伸手把她的下巴一抬,盯着她的双眼问道:“到底怎么啦?”
在他严肃地盯视中,冯宛摇了摇头,偎入他的怀中,说道:“没事。”贴紧他,她又说了一声,“没事。”
事是当然有事的,他以前不管如何看重她,都还能解释为重情义。便是那一次他凯旋归来时当众一抱,也可以说是为了拒绝众胡的联姻而使出的手段。
只有刚刚,刚刚他的失控,所有人都看在眼里,这种丝毫不冷静理智的行为,明明白白地向所有人表达了他对她的在乎,刻骨铭心的在乎!
冯宛想,不管是五殿下也罢,四殿下也罢,陛下也罢,这一会应该是完全明白了,她冯宛,便是卫子扬真正的软肋。
毕竟一个男人到了别人碰一碰他的女人,都勃然大怒的地步,这种感情,那是何等明晃晃的硬伤?
她想,从这一刻起,她需要提高警惕了。身后的这个男人,会逐步走向他自己的高度,自己能做的,只能是保护自身,尽量不要成为他的连累。
危险既然如影随形那么她的执着便没有意义了。如果他要她,她不会再拒绝……
这种不安,冯宛不想告诉卫子扬。他在她的身边已派了足够多的护卫,她现在说什么,只能让他乱心或许还会让他自责。
她明明为他感动着,为什么要让他自责呢?
窝在卫子扬的怀里冯宛像今天真的小女孩一样,含笑垂眸,掩住自己那重重心思。
马车驶动了。
接下来的几天,各位胡使纷纷离开陈国。而随着卫子扬的闭门思想过,卫府似乎也变得安静了。
不过,这些都是表面上。至少冯宛便知道,卫子扬更忙了。
这几天,陛下频频召太子入宫,已借机刮斥过太子两回,收走了一部份权利。而朝中因陛下的态度有变,四殿下三殿下等人又开始活跃起来。太子,已被陛下逼向不得不发的地步。这一场变故,比冯宛的梦中提前了足足二年!
卫子扬做为太子最为倚重的,手握重兵的大将,在太子地命令下,暗地里进行了很多布置。与别的纯臣不同,卫子扬还有他自己的打算,因此,他的那些布置比别人看到的,还要复杂。
一切已是一触即发。
在这种情况下冯宛做为卫子扬绝对信任的人,也开始经手一些他不想别人看到的机密。
历朝历代,接触这些机密的女人,通常是两个下场一是在男人成功的前一日,暴病而死,二是如吕后一样。
冯宛不想考虑这些。此时此刻,她只想尽自己的能力,多帮助一下卫子扬。
因为忙碌,冯宛都减少了外出时间。直到半个月过去了,一人找上了门。
听到传唤的冯宛,细细整理了一个裳服,碎步走了出来。
一来到自个的院落,她便感觉到,里面很安静,平素经常能听到的说话时,这时都听不到了。
缓步跨入院落。
一入院落,她便看到了那个端坐在院落里的人。这人的身后,站着她那个二弟三妹,他本人正捧着酒,慢慢品着,那动作中,有一种强装出来的优雅。
低着头,冯宛都可以看到他苍白的鼻角,以及松驰的眼袋和皱纹。几年不见,他倒是老了十岁不止。
冯宛缓步走近,朝着男人福了福,轻唤道:“父亲。”
这男人,正是她的生身父亲。
几乎是冯宛的声音一落地,她父亲便把手中的酒杯朝着几上重重一放。“叭”的脆响中,他抬起一双浑浊的眼瞪着冯宛,冷声道:“别叫我父亲,我没有你这么不知廉耻的女儿!好好的正妻不当,倒是跑到这里当今没名没份的婢侍了,也不知你那母亲怎么生出这样的女儿!”
这便是她的父亲,总是以一种敌意的目光看着她。很多时候冯宛都怀疑,自己在他的眼中,并不是他的女儿,而且他那个不得不仰望的前妻的女儿,是那个后悔数载,鄙夷他半生的岳父的外孙女。
面对父亲扑头盖脑的唾骂,冯宛抬起头来。她直视着他,不动不怒,只是等他骂声止息后,才静静地说道:”父亲不知么?赵家郎君是相中了人家昔日公主,阿宛搬出来,只是不想把这条命平白折了进去。”
她话音一落,冯父怒火更大了,他伸手在几上重重一拍,叫道:“不知廉耻,不知廉耻!那公主能看上你相公,那是何等的福气?你自好好的服侍他两人,使可以帮到芸儿,也帮到家里人,果然是与你那母亲一样……不知天高地厚,愚蠢得不可救药!”
冯父骂得起劲时,那唾沫都喷到了冯宛的脸上。站在他身后的一子一女,得意地看着冯宛,脸上笑得好不起劲。每次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