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妃听她这话,哭笑不得,“不就是给你擦个汗么。”
“从来没有人给奴婢擦过汗,”四喜抽噎着执拗地说,“何况,娘娘您还是主子。”
静妃扶额,又叹一声,不由放柔声音道,“好了,别哭了。待会儿还要给你擦眼泪吗?”
“奴婢不敢!”四喜连忙抬手,自己拿手背擦眼睛。然而她手小,手背上也沾了泥巴,不擦还好,这一擦眼泪是没了,倒擦一脸的泥。又哭得眼睛通红,小脸还紧绷着,看得静妃忍俊不禁,笑出声来。
四喜一脸茫然,“娘娘,怎么了?”
“你……”静妃忍着笑,刚想给她擦擦,又顾忌着她刚刚哭泣的模样,手就没抬起来,只是笑着说,“你这小丫头啊。”在静妃眼里,四喜就是个孩子。
四喜不明所以,也不敢再问,因为脸上本来就有泥巴紧绷绷的,这会儿也没意识到自己脸上又添了泥。只是指着花垄说,“娘娘,就像这样就行了。实在不行的话,您可以先画一条直线,画好了,再沿着线堆土,就不会斜了。”
“这倒是个不错的法子。”静妃点点头,看看自己那条被四喜修整过的花垄,赞叹道,“做的不错嘛!”她都忘记刚刚还因为被四喜直白地指出来而不好意思了。
四喜看着花垄,想了想,“娘娘,奴婢先给您画一条线吧。”四喜早就想这么做了,不过一直以来静妃什么事都要自己亲手做,不让四喜插手,四喜也就不敢违背。这会儿趁机说,“下次,您就可以自己画了。”
“好。”静妃应下,四喜高兴地起身,拿起一旁的铁锹沿着静妃的花垄划出两条平行的直线。静妃站起来看看,问她,“你怎么能画这么直的?”
“奴婢小时候就是这样画的。”四喜画完一条,正在画另一条,忽然静妃叫住她,“本宫来试试。”
四喜不敢怠慢,停下来交给孟古青。孟古青拿着小铁锹,想学着四喜半躬身划线时,又觉得撅着屁股的这个形态极为不雅。她犹豫了下,到底是蹲下去,一点点画。可一蹲下去,铁锹划破泥土,就在她脸上溅了些泥。
直到静妃画完长长吐出一口气,“好累。”
四喜跟在她身边看着,小心翼翼地看着静妃,下意识地想去给静妃擦脸——于她而言,这并没有什么不妥。本来全方位伺候主子就是她做奴才的本分。可她忘了手上有泥,手抬起来快放到静妃脸上时才僵住。于是又缩回来,涨红着脸,“娘娘……您脸上有泥……”
静妃又用手腕擦了擦。
四喜看着静妃脏掉的手腕,心疼不已,“娘娘,您手腕也脏了。”那么白皙鲜嫩的手腕,这会儿却沾满泥巴。四喜看着,只觉得不忍心。小姑娘还不太会遮掩情绪,眸子里的怜惜落在静妃眼里,让静妃怔住。
那个眼神……那个眼神太像锦绣了!
过去锦绣就经常有这种眼神,尤其是当静妃磕磕绊绊不舒坦的时候,锦绣但凡看到静妃受一丁点委屈,就会流露出那种眼神。静妃顿时面色煞白,怔怔的望着四喜,突然就心里猛地多出个窟窿,汩汩地流血。一时间好似浑身都没了力气。
缓了缓,静妃才哑声说,“无碍。”她低下头,继续捣鼓她的花垄。她不能让自己想起这些,一想起来,便觉得天地都灰茫茫一片。她想,锦绣到底在哪里等着自己呢,锦绣过得好不好?
她隐约有些不好的感觉,却绝不会去细究。
四喜到底不是蠢物,觉察到静妃情绪变化,也不敢再造次,只是默默继续做手里的活。
两人安静地在花圃里忙活,忽然宫门来报,“启禀静妃娘娘,慈宁宫派人来问话,问您绛雪轩的案子查的怎么样了?有什么进展,查问了些什么人?”
静妃听到这话,头都没抬,只说,“正在查,午膳过罢再审。”
来人报说,“启禀娘娘,太后还说了,估计永寿宫人手不够,所以太后帮您要审讯的奴才都叫来了,就在宫外候着。”
“那就让她们候着。”静妃答得不冷不热,她知道太后不会善罢甘休,但也打定主意糊弄过去。审是一定要审的,但怎么审,怎么报上去,那就是孟古青自己的事情了。虽然不好办,可静妃也不觉得有什么大不了。后宫博弈这种事,鲜少有一局定胜负的。这个案子的目标在皇后,就算太后要责怪静妃,也顶多挂个办事不利的罪名,反正她现在罪名不少,再多一条也无关紧要。
四喜偷偷看了一眼冷冷的静妃,暗自紧张地咽了口水。可她这个动作又因为离静妃太近,正好被静妃抓了个正着。静妃唇角浅浅地勾了勾,也没说话。
案子,得慢慢来。静妃主意已定,既然皇后是真心对她好,静妃自然也不会辜负她这番情意。这么想着,又看一眼四喜。静妃心想,这宫里只怕没有桑枝那样的奴才了。
远在坤宁宫的桑枝莫名打了个喷嚏,被正在玩刺绣的皇后娘娘听见,问她,“不舒服?”
“许是花粉过敏。”桑枝揉了揉鼻子,“春天的时候,我容易花粉过敏。”
“过敏?”皇后皱眉,“那是什么意思?哎呀——”戳错针眼了。皇后娘娘打算给太后和皇上亲手绣件衣裳,免得落人口舌。这本就是她该做的,不过一直没上心。
桑枝急忙上前,